褚西沉抬头,看着阿巳纤细的身影,竟然醉酒都能灵活地爬到树上去站着。
阿巳的身影在树干上微微晃了一下,褚西沉便快步上前走到她的正下方。
阿巳站在树上,抬起头,从树叶缝隙中看见了皎洁的月光。
她感叹道,快到中秋了,这秋日的月亮一日比一日亮了。
她足下的绣鞋可以刚好够她踩在树上,她心念一动,便一路在树干上行走,攀爬到更高的枝干上面去站着。
可她无论爬到多高,一低头,都能看见的褚西沉打着灯笼,正好站在树干下。
阿巳直接坐在最高的树干上,距离地面太远,她只能通过灯笼摇曳的灯光暂时分辨他在何处。
她在树顶上晃着双腿,树叶簌簌落下,她问道:“你是不是想叫我赶紧下来?”
也不知她的声音离这么远是否被听见,不一会,他的声音地清晰传来:“不想。”
她淡笑,在树干上沉默着停留许久,今日的褚西沉倒是出奇地有耐心。
“对了,给你看样东西。”阿巳将袖中藏着绸布慢慢从树上放下,解释道。
“若是紧要关头我手里没有武器,这白绸也能成为我的武器,但是平日里我不轻易拿出来,因为被我缝进了衣袖中的阴阳袋中,若是哪天被人推下山崖,这玩意儿能一抖出来,能稍微起点作用。”
“你当年坠崖,我就是用这绸布将自己一段一段放下山崖的,那里堪称天险,崖壁上几乎没有落脚点。”
褚西沉不语,她将那白绸全然放下,如瀑布般直接垂坠到了地面,她自顾自地说:“其实你当日就应该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到那天险底下救你。”
直到说出这句话,她才听见褚西沉的回答:“我应当怀疑,但是你确实救我一命。”
很久之后,她默默道:“好,那是不是现在换你救我一命了?”
话音一落,她便张开双臂,没有半点犹豫,从树顶上直直坠下。
“真是疯了……”褚西沉一抬眼,树顶上的身影依旧消失了,他扔下灯笼飞身抬手接住了她,然后将她平稳地放在地面。
褚西沉语气很是恶劣,“你若真心如此渴望活着,就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句话正中阿巳下怀,她就是想激一下他,“既然如此,你把我经络解开,我就能催动内力自保了。”
褚西沉扫了一眼她的伤腿,无情拒绝道:“现在还不行。”
阿巳很不悦扶住那自树上垂下的白绸,愤怒地一拉,那白绸竟然直接簌簌落下,轻盈如水,淹没在她头顶上。
她格外平静,准备一把扯下那碍事的白绸,却感受到褚西沉缓缓走到她跟前。
她以为褚西沉会贴心至此,帮她将白绸取下。
谁知隔着白绸,她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挑起。
她一时间忘记了言语,隔着白绸,她感受到唇畔的温热气息转瞬而逝,似乎能捕捉到他衣物上的雪松香,在秋月夜中格外的清凉。
那手从她下巴处收了回去,阿巳利落地将眼前的白绸彻底扯下,已经完全酒醒,她清澈的双眼不带一丝波澜地紧盯着他。
她依旧不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那搁着绸布的气息转瞬即逝。
“你啊……有时候的确胆小。”
阿巳看了他一阵,叹气道,然后缓步上前,大着胆子伸出手,隔着夜色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仰着头,一寸一寸靠近他。
却在离他双唇还有一指的距离时,她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诡计得逞的笑容,眸光似雾气似繁花摇曳,而她最终飞快调转了头,松开他,发出了笑声。
那笑容如春风摇曳却又带了几分惆怅,让她在自己的笑声中险些迷失了自己。
“走吧,我们去取酒。”
她走到他十步开外,回头冲他若无其事地招招手,她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那晚他们拿了一瓶青梅酒,这青梅酒发酵的时候阿巳不小心加多了糖分,加上发酵足够久,酒味有些浓烈,但是却被青梅的酸涩所掩盖了。
以往阿巳喝酒一般点到为止,但是这夜她直接喝到了双颊泛红,眼前颠倒。
过了大半夜,阿巳从自己的屋内醒来,脸上酒气未褪,浑身奇痒难耐。
她以往都是这般,若是喝多了酒,身体发热,身上的重重叠叠的伤痕处就会发出细密的痒感,浑身都是,令人难耐。
她每次都会烦躁地抓痒,知道指甲将伤痕处重新抓破,用痛感代替痒感,她才能获得暂时的平静。
她开门走出了院子,胡狄今日倒是比较好说话,默不作声地跟着,并没有阻拦她的意思。
一路无言,阿巳没能耐得住沉默,随意地问道:“胡狄,你不用睡觉的吗,为何每次出门你都一声不响的?你在府中有自己的床铺吗,总不至于整日睡在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