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毕,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婢子们诧异、惊喜的唤声,“郎君回来了。”
“快快,快给郎君去拿衣物。”一盏盏灯火挨个儿亮起,不多时,牵记院内已灯火通明,如同一谭沉寂的死水注入了春泉。
三七慌了一瞬,手中的瓷盘一时间不知是该放下,还是端着。
正当她手足无措之际,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月明霜降,青年郎君从一捧水雾中走来,宽大的袍服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墨一般乌黑的双眸似玉般柔和,合该是一副疏朗如松的长相,偏偏额间一抹猩红色抹额令其增了几分倦懒。
“三七?”
三七猛的惊醒,耳根悄悄染红,她上前接过他的外袍,“夫君,你……”
话未说完,一股淡淡的脂粉香钻进了鼻尖。
三七停住步子,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谢言玉。她的目光很直白,而这时,青年郎君终于也回看了她一眼。
房中的烛火还未来得及完全点亮,少女大半个身子隐匿在阴暗中,她的眸极黑,眼尾却上挑,此刻因为审视着他,漂亮的同时也饱含危险的攻击性。
这种目光是有侵略性的,可谢言玉却像看见了一只漂亮却又受伤的猫儿,在角落中独自舔舐着伤口。
三七是难过的,她难过的来源,不单是因为自己的夫君晚归,更多的是因为他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眼里乌沉沉的,一场倾盆大雨即将落下,三七忍着心中的酸涩,不去问谢言玉衣裳上的香味是在何处沾染,而是若无其事的放下衣袍,将右手的枣泥酥捧起,“夫君,枣泥酥。”
她学了整整一月的枣泥酥,终于做出来了,她等了一天,就为了这一刻。
小巧玲珑的枣泥酥,上面捏成了层层绽放的花瓣形状,不难看出下厨者的用心。
而谢言玉却轻皱了眉,神情温和却又疏离,“这些事,自有下人去做。”
三七的心随着这番话,沉了到了底,满心的期待在这一瞬落空,“我以为你会喜欢。”
谢言玉闻言轻叹了口气,仿似有些无奈,半晌,他轻动了身子,朝三七走来。
谢言玉接过瓷盘的刹那,三七的心被高高悬起,她的视线紧紧的盯着那双手。可下一秒,那盘漂亮的枣泥酥,便被谢言玉随手在了桌上。
仅是一个轻飘飘的举动,却在此刻朝三七的心重重挥来,令其坠入深渊。
刹那间,喉咙间如一块石子,塞的三七呼吸不能。
三七想,这情爱一事真是半点不由人,从只想陪在谢言玉的身旁,到嫁给谢言玉,做他的妻。在到想要得到谢言玉的一切,这些好像都是循序渐进的。
她也不想如此,可是好像这颗心是贪婪的,有了一就想二,见过谢言玉六年前那温柔的一面,就会想他满心满眼只有自己。
因此,当谢言玉用不赞赏的目光看着她,同她道,“三七,你我之间不该如此。若是为了报恩,你早就做到了。”
三七不禁轻轻眨眼。
是啊,她早就做到了。
被救六年,成亲三年。这些年,三七为了谢言玉做了无数事情,天下的阴暗之事皆经她手,所有的污秽之事皆由她做。
否则谢言玉又怎么会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