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深没有满足他的好奇心,“麻烦帮我转交。”
说完就走了。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小卖店老板随手把写着电话的纸条塞进柜台里,转身就给忘了。
上次经历沙尘暴是十几年前,那时她还是学生,吃了一嘴沙子,后来都混着水喝进肚子里了。当时同学们都觉得有意思,整个天空都是土黄色,几米内都看不见人。
周培深那天迟到了,而且迟到了很久,半个上午都过去了。
他个子高,坐在最后排。俞斐跟他隔了好几排座位,两个人虽然是班里公认的俊男美女,但很奇怪,他们之间并没有交集,只是认识的同班同学关系。只有在放榜的时候能看见他们俩的名字一上一下挨在一起,周培深第一,她第二,这就是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了。
俞斐不怎么爱说话,整天闷头学习,几乎不参与学校里的任何事情。她的学习劲头特别猛烈,家长会常被拿来当典范,周培深也听父母讲过,但他丝毫没听进去。因为周培深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俞斐从来都是第二名,永远挨着他,但永远超越不了,高中三年,一直如此。
俞斐那天一回头,刚好看见才进班级的周培深,他从后门进来的,上身是一件白色T恤,下面是校服裤子。他来的时候正好是下课时间,他正在跟同桌说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在笑。
等周培深抬头往前看的时候,俞斐已经回过头继续写作业了。
他的笑容就是这样,和煦,淳善。
墓地肃穆宁静,就是有些阴冷。白真从包里拿了一块小毛巾,轻轻把墓碑上的浮尘擦掉了。
照片里的他,跟十几年前一样,他永远给人一种淳善的安全感。
她坐在他的墓碑前,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你知道吗,你已经死而复生了,周培深还活着。他们为他开了接风宴,恭喜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有你,被所有人忘在这儿了。”
白真擦掉眼泪,从包里拿出一瓶白酒,“呐,这是新买的,一起喝啊!你来开,就为我开一次酒瓶,别这么小气,好吗?”
她用墓碑磕掉瓶盖,对他的照片说了声谢谢。
她一口气喝了三大口,她不胜酒力,立刻就呛得直咳嗽。
但她还是要跟他喝,她喝了半瓶,剩下的倒在他的墓碑前,就当他也喝了。
忽然下雨了。
大雨如注,顷刻间把这个污浊的世界清洗了。
白真仰望天空,双手接着雨水,洗刷自己,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掉个不停,她跪在雨里,笑着哭,哭着笑。
这场雨下了太久了,等到傍晚,天空才终于恢复了原本的色彩,火烧云橙红一片,映照着墓碑上年轻俊朗的面庞。
又有人来了。
他轻轻来到他的墓碑前,捡起被雨水冲乱的花,重新理好,摆正。他又放下一束新的。
墓碑上的年轻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他低下头,又摆正了空酒瓶和未开封的草莓慕斯。
她最喜欢草莓慕斯,原来如此。
现在,全世界都把他们忘了。他们只记得活着的周培深,不记得葬在这里的人,也不记得他,他只是周培深的替身,甚至连本名都快忘了。
赵骏把人从老城区接出来就回公司了,老爷子说再不回来,龙椅都让人抢了。赵骏只好把人临时放在路边,赶了回去。
她倒是不生气,自己拦了辆出租车就走了,从头到尾都没搭理他。
开了一个三小时的会,下面的人中途跑进来悄悄跟他说,她去墓地了。
赵骏怔了一瞬,她去墓地干什么?
她父母早就死了,她一颗眼泪都没掉过,也从不去扫墓。
下面的人说,她去扫墓了,是周培深的墓碑。
赵骏一副绝无可能,别来蒙我的表情把下面人给打发了。
这些人都疯了!
周培深死而复生谁都知道,还去扫什么墓?
猛然间,赵骏想起了姓刘的那通电话。他说,周培深有点不对劲,还说周培深不是周培深。他当时只以为姓刘的喝多了想下船才想出这么个笨拙天真的借口,当时他还把姓刘的给骂了一顿。
不会吧!
不可能!
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荒唐的事!
随后,赵骏的手机就收到了一张照片,是她跪在他墓前喝酒的样子。
赵骏顿时火大,“今天先到这儿,散会。”
一天的雨,终于把沙尘洗干净了。空气清朗,闻着有一股雨后才有的特殊香味儿。
周培深在家附近的西点屋买了一块草莓慕斯回家,到家才发现家里来客人了,是阿娇。
她们俩正在吃火锅。
两个人脸蛋都红扑扑的,围着一个热腾腾的火锅,气氛很愉快。阿娇昨天就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