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悠悠地去到窗户边儿上,“大老爷们儿,多愁善感了,你可别笑话我啊!”
他倒是像在对窗外的空气说话。
种种迹象表明,张巍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并且也已经知道了真正的周培深已经死了。
他的难过是真的。
张巍站在窗前,心口憋闷,从来没那么难受过,此生,他都没这么难受过,难受死他了,他一个大男人,快要崩溃了。
但他还是强忍着眼泪,努力平复了情绪。
再转过头时,他已经恢复平常。
“你们感情很好。”周培深说。
张巍下意识道:“当然了。”
说完,张巍脑袋里嗡一声响。他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你——”
张巍随即笑出声儿来,“欸,我来之前可是喝酒了,喝多了,刚才有点激动,别笑话我啊!”
周培深说:“你的确喝多了。”
哪怕空气里一丝一毫的酒味儿也没有。
张巍正在分析情况,白真刚好回来了,手里拎了一包新买的日用品,有牙刷,牙膏,毛巾,香皂,还有水杯,男士内衣等等。
张巍看着忙前忙后的白真,说:“真羡慕你,有人为你忙前忙后的,这我也就放心了。”
白真把东西一样一样收到柜子里,病房还是那么整洁。
“有我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在旺民山的时候,也是我在照顾他。”
白真对周培深轻声说:“一会儿医生该来给你换药了,要不你等会儿再吃,免得吃一半吃不踏实。”
周培深说:“好,都听你的。”
白真转向张巍,张巍不知怎的,感觉发怵,“那我就先走了,像个电灯泡似的,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张巍又跟周培深交代了几句,白真就送他出去了。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的,张巍却只是溜边儿走,跟白真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还远。
“听说你跟周培深是发小儿,特别好,是吗?”白真笑问。
“啊,是。”张巍答。
“那最近怎么没来家里坐坐,是不是我在这儿,你们不方便了?”
“不不不,没有的事,人家太忙了,哪能像我这么闲呢?”
“我还以为是我耽误你们了,我知道男人之间有男人的话题,家里有女人不方便说。”
“没有没有!他可是个正人君子,没话说的,我看他也真是对你好。”
张巍的汗已经出来了。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外面比屋里凉快多了,怎么反而更热了?”
“是吗?”张巍往脑门一抹,可不是么,摸了一手汗,“我胖,走路多了就容易出汗。”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怕我呢!”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漂亮的姑娘,谁会怕啊!”
张巍手脚冰凉,强作镇定,真怕再来几轮,他吃不住。
好在白真并没有一直跟着他,把他送到楼下就得回去了。
“平时多来看看他,他这个人重感情。”白真说。
“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来!一定!”张巍说。
“啊,还有!”
张巍停下脚步,感觉大难临头了。
白真款款走过来,笑着说:“他心胸宽阔,从没害过什么人,遇到这样的事真是太令人气愤了。这也就是他,换作我……换作我我也是个女孩子干不了,但我要是个男人,我一定要让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十倍百倍!”
这里市里最好的三甲医院,常年跟菜市场一样人挤人,张巍在人潮中,感觉从脚底凉到了头顶。
“是……是……可不是么!”
他哆哆嗦嗦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白真后来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他记得好像是这样的,像拍过又像没拍过,好像还说过一句“你好自为之”这句奇怪的话。
张巍当时太紧张了,太害怕了,到底怎么回的家,怎么走的路都记不得了。
阿赞回到FS科技之后一直沉着脸,整件事情的走向已经不对劲了,但赵骏却还是稳如泰山,一点没见着急。他开始想自己的出路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以赵骏的背景,谁敢动他!反而是他自己,一个靠实力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小人物,有今天吃了多少苦头只有他自己知道。
万一他做的事情败露,怕是永世不能翻身了。
阿赞头痛极了,桌上电话忽然响起来。
他烦躁地接起,对方上来就说:“刘总,兰志进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在这个时候进去了!
阿赞顿时清醒了,“进去了?什么罪?”
“挪用公款,数额巨大。”
阿赞站起来,点烟的手开始发颤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