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最下面的层数后,电梯门缓缓从中间打开,一条细长昏暗的走廊印入眼帘。桃季侑梨不太习惯地底阴冷的环境,进入走廊没几步后就打了个寒颤。
整条走廊由水泥铺设,每隔五米有一盏小小的照明灯。灯光是冷白色,无形之中又压低了体感温度。
桃季侑梨缩了缩脖子,双手环在胸前,跟在少年身后。她并非害怕鬼神之人,也不畏惧漆黑的环境。本以为离开狭小的电梯仓后会有所好转,但谁知走廊阴冷刺骨的寒意才是最终考验。
她出发前特地更换的崭新绷带已然被冷汗浸湿。在这种苛刻的环境下,潮湿的布料紧贴着皮肤,由燥痒至疼痛。
绷带之下并非寻常的皮肉伤,而是几乎布满全身的可怖诅咒。那丑陋的咒纹会游走全身,甚至造访内脏。也只有桃季侑梨本人知晓,数年以来她所遭遇的非人苦难。
前额的碎发悬着一滴汗珠,眼前的景象也模糊不堪了。她颤抖着嘴唇提问道:“太宰...从这里抵达审讯室需要多久?”
少年转身后还未应答,桃季侑梨便自顾自的又讲一句:“抱歉...我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话音刚落,她就像是脱骨的鱼,依着太宰治晕死过去。
“侑梨?”少年有些惊讶地喊她的名字,几番无果后他抱紧怀中的少女靠着墙壁缓缓坐到地上。
刚坐在地上时有些膈尾巴,但太宰治很快适应了这个姿势,心甘情愿为桃季侑梨充当“坐垫”。
少年用手帕拂去她额头的薄汗,再然后从内口袋里寻出一个小药瓶。这是出发前福泽谕吉专门嘱咐给他的“特效药,专门用来抑制咒纹。
这药有巨大的成\瘾性,所以褐色的玻璃瓶内只有一粒。喂药的过程还算顺利,因为桃季侑梨还留有残存的意识。仅仅是太宰治在耳边轻声哄了几句,她就乖乖张开嘴巴吞下了药丸。
特效药不亏是特效药,服用后的几分钟内立马发挥了作用。此时,躺在少年前胸的桃季侑梨停止了发抖。昏睡中的呓语减少了,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这是一个好征兆,太宰治总算放松紧绷的心弦,捏着少女的耳垂打趣道:“救命之恩,侑梨要不要以身相许呢?”
调侃归调侃。太宰治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举着手帕,不间断的为桃季侑梨擦拭冷汗。
从手腕至手臂,从脸颊至脖颈。这几处的衣物不可避免的起了褶皱,也慢慢的越发宽松。
越宽松便越敞开,看着桃季侑梨身上熟悉的绷带,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缠着湿透的绷带不生病才怪呢。”
少年秉承着一颗毫无杂念的心,将大部分外露的绷带通通拆了下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可是太宰治啊,身上怎么会少得了绷带呢?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两包未拆封的医用绷带,一点一点再给少女重新缠上。
贤惠的像个田螺姑娘。
“呼,施工完成。侑梨醒来得好好感谢我哦。”
完成脚腕上的最后一圈,猫猫宰心满意足地欣赏着他的杰作。左看看右瞧瞧,猛地发现脖颈周围的绷带出现了褶皱。
这谁能忍?反正绷带狂人太宰治忍不了。
少年伸手想拆开重绑一遍,却没想到一只冷冰冰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太宰...你在干什么?”桃季侑梨重新睁开眼睛,正一脸惶恐地盯着他看。
起初,猫猫宰还以为她是大梦初醒,有些紊乱。回答的语气间还有些邀功的意味:“侑梨你醒了,我正在帮你重新绑绷带哟~”
这些字眼明明白白的钻进桃季侑梨的耳朵。她又羞又惊,挣扎着站起来,急于逃离太宰治的怀抱。
可不争气的双腿压根没有支撑站立的力气,桃季侑梨软着双腿,护住半敞的领口。她急得快要哭了,悬着泪珠,呜咽着:“你...你是不是都看到了。那些咒纹很丑对不对?是不是就连太宰也要讨厌我了。这样丑陋的身体,唯独...唯独不想被太宰看见。”
话讲道一半,豆大的泪珠就像断线的项链,噼哩啪啦往下掉。
面对这样的局面,猫猫宰完全处于一个不知所措的状态,一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桃季侑梨,红着眼睛生怕自己讨厌她。二来,他的确见到了那些盘踞在少女皮肤之间的咒纹,这一点无可厚非。
事已至此,通晓人性的太宰治立马就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无意之间触碰到了桃季侑梨脆弱的底线。
这种时候,越擅长操纵人心越觉得无能为力。弄皱一张纸轻而易举,但再想复原就得付出百倍的心思。
除了道歉,好像别无他法。少年缓缓站起来,放慢声音:“...侑梨,是我错了,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猫猫宰耷拉着耳朵尝试接近桃季侑梨:“让我过去抱抱你好不好?”
处于极度悲伤的少女只顾着摇头,呜咽着哭腔不断拒绝着他。
哭声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