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侑梨...”
“侑梨,快醒醒!”
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可桃季侑梨睁不开眼睛,总觉得自己眼皮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滴答滴答流在脸上,散发着铁锈的味道。
从眼皮向下流,马上就要进入嘴角了。
挣扎着睁开眼,桃季侑梨怎么也想不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一把锋利的短刀,刀尖的直冲她的眉心。距离很近,恐怕还不到两指。
勇太扮演着操刀鬼,是太宰治握住了刺向她的“催命符”。
他站在少女身侧,用手握着刀身,手背迸起的青筋足以见得有多用力。
人的血肉怎么能和刀刃硬碰硬呢?
太宰治的掌中血溢出来了,从手指的缝隙中流下来,最后滴在桃季侑梨脸上。
“太宰前辈?”
桃季侑梨颤颤巍巍喊着他的名字,挣扎着想站起来。
可诅咒仍然存在,那张因为呼吸急促的小脸一半攀附着咒纹,一半是擦不干净的血渍。
“早上好小桃季,这一觉睡得好吗?”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开玩笑。”
“抱歉,抱歉。”
“能站起来吗?这孩子力气大的惊人,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呢。”
“...”桃季侑梨没有回话。
她无法用某个具象的词语形容现在的心情。
愤怒?恐惧?还是因为拯救自己的高大身影是太宰治?
也许是吊桥效应带来的一点点喜悦和扭曲后的爱意,但愤怒一定占大多数的。
手撑着地几次尝试都失败了,站不起来,还是站不起来。想也知道,绷带包裹下的大腿满是咒纹,根本不听使唤。
尝试几次后,桃季侑梨盯上了打翻的早饭和碗筷。
破碎的碗有些距离,但一双筷子伸长了胳膊就能攥在手心。
一不做二不休,攥紧筷子的手高举落下,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大腿。
新的疼痛抵消了无力感,也算负负得正。踉踉跄跄,桃季侑梨总算站了起来。
她拐着一条腿,利落地抄起餐厅椅子,解决了举着短刀的勇太。
不,已经不能称“他”为勇太了,倒在地上的是一个支离破碎的人偶。
恐怕真正的勇太已经被掉包了,好一出狸猫换太子,桃季侑梨暗自想到。
少女扔掉了用来当做武器的椅子,来到太宰治身边。
“松开吧,他已经爬不起来了。”
桃季侑梨指的是太宰治握紧的那把短刀。
“你知道的,我不想看到这种结果。”
太宰治玩闹的语气消失了。无动于衷,握着刀的手也没有松开的迹象,就那么放任血溢出掌心再滚到地上。
“我明白,我明白的。”
桃季侑梨不敢抬头,不敢直面太宰治的眼睛。她垂着脑袋,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在太宰治受伤的手上。
她身上还穿着民宿提供的浴衣。浴衣宽大,桃季侑梨撕下一段布想给太宰治紧急包扎。
可太宰治不松手,手背凸起的青筋似乎还有更加用力的迹象,掌心血冒出的分量越来越多。
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桃季侑梨告诫自己。
所以,她再往前一步靠近太宰治。桃季侑梨握住空出来的刀柄,主动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然后抬头直面他,平静地说:
“只有你一个受伤这不公平。”
“所以,松开。好吗?”
“就因为这个?”
“不可以吗?”
“我知道了。”
太宰治认输一般地松开了手。
终于,这把伤人的短刀重新回到刀鞘里面。
再之后桃季侑梨没在主动说些什么,一心一意替太宰治紧急包扎。
二人靠的近,又有明显的身高差。借着闲空,太宰治的视线不曾离开面前的少女。
好像他从未这样认真看过这位后辈的漂亮脸蛋。如今,不止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含苞待放,在一切庸俗的形容词之外,多了一份足够吸引他的病态。
和平常一样,她总在任务途中受伤。
和平常不一样,她平静表情的脸颊一半是扭曲可怖的咒纹,一半残留着自己的血迹。
咒纹已经逐渐淡去了,但仍能看见诅咒在皮肤之下缓缓游动。扭曲、盘旋,争抢另一半血迹存在的地方。
就是这样一个身负诅咒的小姑娘有一双认真的眼睛。足够明亮,足够容下整个太宰治。
看啊,多么直白,多么忠诚。
“侑梨。”
太宰治没忍住喊了她的名字。
“什么?”
太宰治轻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