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她…
他讪讪地收回手,轻声问着:
“ 孟姑娘,你的腿怎么了? ”
月瑶立即摇头说着无事,丝毫不想解释。
白峰看着她颦蹙的眉,心中叹息一声,她为何总是如此——
每次受伤,都不愿说她的痛,总是逃避,逃避着旁人的关心…
“ …白小将军 ”,月瑶出声打破了良久的沉默,急切地问着:
“ 可是白老将军有消息传来? ”
“ …咳 ”,白峰垂眸,淡淡道来:
“ 祖父来信,明日便会抵达京郊的悦四方客栈,届时,他会等着孟姑娘来和他见面 ”
“ 多谢白小将军! ”,月瑶心喜难抑,颤着声,便要跪下,“ 你的大恩,民女永远铭记在心! ”
白峰箭步上前,稳稳地扶着她的双臂,仿若铁铸的力量,坚决不让她跪他。
“ 孟姑娘… ”,白峰拥着她,心中未完的话语猛烈翻涌,即将脱口而出…
可是望着她此刻欣喜若狂的双眸,却哑住了,再无法说出那句话。
罢了,可能会吓到她…
“ 快回去吧 ”,白峰放下手臂,微笑着后退,“ 此地不能久留,我也要离开了 ”
月瑶点点头,温声告辞后,转身离去。
望着那步履艰难的绿裙女郎迈入孟府的门槛,白峰才隐入阴影,消失不见。
*
清幽的护国公府,寂静如常。
暗香萦绕的书房内,桌案上却一改往常的书籍满堆,只轻飘飘的放上一枚鲜红的礼单。
青衣郎君负手走入,径直入座于书案前,缓缓翻开聘礼单子,仔仔细细地审读每一个字。
读到一行角落里的小字的时候,俊眉微扬,合上礼单,施然起身,又从书房离去。
迈过池上石桥,走入了另外一间空屋。
其中的小厮忙碌地抬着箱子,见到素衣清朗的大人居然站在门前,迅速放下手头的事儿,跪地行礼。
戚玦看着满屋的红木礼箱,淡然走到一个箱子面前,掀开之后,并不作何,只继续掀开旁的箱子…
终是把满屋堆聚成山的箱子全部掀开之后,他找到了其间一枚晶莹的雪白珍珠。
捏在指尖,细细打量,戚玦沉声下令:
“ 把此白珠,换成红珠,重写一份礼单 ”
果然还是红珍珠更衬她!
等她入了护国公府,便不必沦落教坊,她得对他感激涕零…
以后,就…让她日日夜夜都跟着他,寸步不离,让她永远不能脱离他的掌控!
他就好心恩赐,如她所愿,他们天天在一起,又有何妨?
她定会开怀喜悦,若是哄他高兴了,他也能屈尊降贵,勉强陪她吟诗作对,奖励她一番…
众人仰头,看着他们的大人,望着指尖的珠子,仿佛坠入了幻境中,不可自拔地沉溺一笑…
这礼单…早已不知重写了多少遍了,大人怎么还不满意!众人有苦难言…
吴钩心情复杂地走入屋子,满屋的聘礼熠熠生辉,红绸交缠,珍宝闪烁,而大人,伫立在无数丰厚的红箱之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万分缱绻…
大人说过这场亲事,只是为了控制孟姑娘,可是…他却仿佛假戏真做,格外重视!
“ 大人… ”,吴钩跪地直言:“ 有孟姑娘的消息… ”
戚玦瞬间回神,捏着珍珠的手指一颤,险些掉落。
“ 不是把她身边的人都撤离了? ”,戚玦垂眸,眼中浓黑如渊,神色莫辨,“ 怎还有她的消息? ”
“ 是…是白岩将军传来的消息,明日在京郊的悦四方客栈,孟姑娘求见他… ”
吴钩说罢,静默垂首,实在不敢看大人此刻的面容…
满室皆是屏息以待,气氛瞬间冰冷无比!
素衣郎君握着珍珠的手掌,越收越紧,涌出的青筋,交错在强压暴怒的手臂上…
雪白平滑的珍珠表面,竟出现了一丝裂痕!
“ 让白岩… ”,戚玦淡淡吩咐着,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 明日在悦四方等着本官… ”
温柔如玉的语气,却暗藏刺骨的杀意…
*
冬日暖阳撒在京郊外,萧瑟的黄沙随意卷起。
马车出了长安城门,径直往远处一方简朴的客栈行去。
头戴帷帽的女郎走下马车,掀开纱帘儿,站定在客栈门前,仰头看着牌匾上陈旧的悦四方几个大字。
收拾好沉重的心绪,月瑶坚定地迈入其中,脚步,仍有些许的跛行。
拐过一处狭窄的楼梯角,走到最后一间房门前,轻柔地推开了木门。
咯吱一声,月瑶缓缓迈入其中…
白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