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纷纷扭头,观望那位高韬出尘的冷面公子一手拎鸡一手付钱,又买了些香菇油菜、姜蒜调料之类,心中自是感慨万千。
唯独林谢羽如临大敌似的后退一步,含含糊糊地说:“干嘛,我可不会做饭。”
凌不言一只手拎着四只鸡翅膀,扯了扯嘴角:“本侯要是指望你做饭,怕是两天之后就饿成人干了。”
林谢羽一听,讪讪笑道:“菜钱你付吗?多谢多谢。”
凌不言冷笑道:“真是穷得惊世骇俗。”
林谢羽反唇相讥:“花孔雀,闭嘴!”
两人并行良久,凌不言表情有瞬变得十分不自然,没头没脑补了一句:
“只是本侯恰好也饿了,正好一起吃,不是因为你只能吃冷菜而专门为你做的。”
林谢羽不明所以地点头:“当然。”
林谢羽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可是她却不知从何而起,开口问道:“别人都不信我,你为什么信我。”
凌不言答:“虽然你与本侯势同水火,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本侯知道你不是说谎的人。”
顿了顿,“从小就是。”
两人皆沉默着走了段路,行到一处巷口,林谢羽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扯扯凌不言的衣袖,神色凝重:“你听,是不是有人喊‘救命’?”
凌不言驻足细听,面色一沉,闪身进了巷口:“跟上。”
两人飞奔向前,林谢羽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落了下风。凌不言干脆一把拎起她,他一手提鸡,一手拎人,不出一刻便跑出狭窄小巷,周围豁然开朗。
远处,不时有女人哭喊声传来,一群人围成一圈,一边驻足观看,一边相互议论。
“这个人,不简单。”凌不言道,“她穿着如明派的衣裳。我爹对如明派一直持着如临大敌的姿态。这件事应该不止这么简单。”
林谢羽点点头,围观群众沸反盈天。
“啧啧,苍蝇不叮无缝蛋,这个女的肯定有什么毛病。”
“是啊,你看她穿得妖里妖气,又从青楼出来,能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啊,指不定这个女的给她丈夫带了绿帽!”
林谢羽挣脱沈敛,冲到人群前头,才发现一名醉醺醺的男子正把一名女子摁在地上,女子衣冠不整,衣裳被撕扯的破破烂烂,她一边挣扎着反抗,一边哭喊:“我不认识他,救命!救命!”
林谢羽如利剑般冲了进去,把女子护在了身后,怒到:“住手!”
那女子瑟缩着缩在怀里,浑身颤抖。
凌不言轻飘飘地站在了施暴男子的身后,一柄泛着冷光的剑轻轻巧巧横在男子脖颈。男子嚣张的气焰顿时熄灭了:“少……少侠饶命!这是我老婆,她……”
女子泪光闪闪,凄厉地喊到:“你胡说,我不认识你!”
林谢羽脸色一沉,将随身的短褂脱下来,遮盖住女子裸露的皮肤,还未等她开口,人群中转出两个巡逻的衙役,呵斥道:
“放下!闹市街头,不得挥舞冷剑利器。”
凌不言闻言反倒一声轻笑,将剑锋一寸寸推进流氓肉里,那流氓衣襟已经鲜血淋漓,他痛哭流涕,腿肚子打着哆嗦:“少侠!少侠!方才是小人喝醉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命!”
林谢羽用身体护住女子,朝着那两个衙役冷笑:“原来你们一直站在这里啊,刚刚干什么去了?”
那二人闻言脸色微变,一人才堪堪解释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等管不着!”
林谢羽道:“你们方才也听到了,他们二人压根不认识。就算是家事,她的救命喊得震天响,你们耳朵难道聋了?”
另一人辩解:“她分明从青楼走出来的,谁知道是干什么的?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林谢羽刚想发作,被凌不言擒住的流氓突然从袖中撒出一把刺鼻的红色粉末,凌不言以为是毒药,本能般松手,以手掩鼻后退数步。
那男子乘机遁走,凌不言空中抓了一粒粉尘,放在鼻下嗅,发觉是胡椒粉,即刻足尖点地,悄然追去。
林谢羽面罩寒霜,握紧了双拳,杜月娘却抽抽搭搭地哭着,摇了摇她的手臂。
林谢羽关切地低头问女子:“他有伤到你么?”
女子在她怀里缩着,泪如涌泉,摇头:“没……没有,我一直在拼命踢他,他没有得逞。”
林谢羽叹了口气:“没受伤就好。”
女子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妹妹……我知道你是最好的妹子……”
顿了顿,女子接着道:“妹妹,多谢你……我家住在铜锣巷左拐一十八号,劳你去打听一户姓杜的人家,告诉他们……女儿无能,无颜在父母膝下尽孝!告诉我弟弟……姐姐给她丢人了……”
林谢羽的笑容一点点凝固,此番话如临终遗言,越听越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