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三千里,纯白沿着夜色的界限不断延长。
微弱的烛光在风雪里摇曳,却怎么也不会熄灭。
两个白色的身影躺倒在烛光旁的巨石边,雪盖了厚厚一层。
夜风四起,又是掀起积雪一片。
“姐姐,不是我说,这生意也不能是你这么做的啊!”稚嫩的男声从雪堆里传来,即使闷闷的,但还是能听出话里的不满。
小男孩从雪堆里钻出个脑袋,撇了撇嘴,看了一眼身旁,小声嘟囔道:“钱还没赚到,命就得丢个大半条。下次不要再和姐姐干这活了,我要回去躺着!”
只有风声。
男孩有些奇怪,扭头又喊了几声姐姐还是没有回应。
姐姐?
不会吧,不至于,这就......冻死了吧?
冻得通红的小手不停扒拉着积雪,嘴里念叨个不停,“姐姐!你别就这么没了啊!
你你要是就这么没了,你想要的那么多男人不都被人抢了去?再说了你就算是要驾鹤西去也挑个好点的地方和时辰啊,你,你可别这么就在我旁边,这多......”多晦气啊。
当然这最后几个字没说出口。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希望她没了呢还是希望她活着。
眼看着少女的容貌就要显露出来,雪堆里突然传来闷声,“你再抠,我眼珠子都要被你抠出来了。”少女稍稍坐起身,轻拭脸颊上尚存的积雪,“怎么了,你姐姐我不能找男人吗?”
“没有没有,我哪敢说什么呀。”男孩悻悻的说。
少女手指绕了头发一圈又一圈,“你再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我就把你卖给别人家做苦力,到时候以你这脾气,有的你躺。”
不就是断手断脚的嘛,好好躺。
“额,那,那还是算了吧。”男孩缩了缩脖子,马上换上一副谄媚的面孔,“哎呀,还是我最亲爱的余姐姐最好啦,对不对呀。“
他故意加重“最亲爱”三个字,一双眼不停的朝着她眨巴。
虽说就是个十四岁的小男孩,但也能分得清顿顿饱和一顿饱的区别。
听他这话说的,怎么感觉更冷了。
少女叹了口气,“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完成的。”说着摸摸男孩的头。
一时间,狂风四起,雪被吹起一阵阵的浪。
“姐姐,时间到了。”男孩提醒。
她看了一眼已经熄灭的烛光,起身扯了扯衣裳,拉起男孩的手,“就在前面一点路了。准备好了吗?”
男孩点点头,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倒也不用这样吧。
一个破旧的村落沿着雪山脚下的线亮起盏盏烛火。
“啊啊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没了啊,我还没给你做最后一口饭呢!你睁开眼看看我啊!你就这么走了,你娘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信念啊!”
屋子里的烛火随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不停的渐息渐明。
床边的白发苍苍的男人也潸然泪下,扭头不去看这场面,可身为人父,又怎么可能受得了自己的亲生骨肉的离世。
“唉,孩子她娘,还是先让阴阳先生来办事吧,这样儿他也能,也能......”安息两字还是没能说出口。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怕不是寻常人家最不愿面对的事了吧。
女人还在不断哭喊着床上安静的人儿,好像哭喊的越大声,人就能活过来一般。
男人转身抹着泪,到门口,打开门准备叫人来办白事。
一开门,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少女拉着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男孩定定的看着男人。
“这......你们......”男人眼泪都停在了脸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问他们从哪里来?不对这肯定不是优先的。
问他们来干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在这冰天雪地里外出找人家肯定是寻求帮助。
对对,寻求帮助。
可是,男人寻思自己还需要帮助呢,自己儿子没了,开门没见阴阳先生,还要扶贫。
别和我说这两小孩是,阴阳先生。
若是这样,那还是让老天你亡了我吧!男人心想。
还没等男人继续说,就听到少女温柔软绵绵的声音,“您好,我们是来帮您操办丧事的。”
还真是......真是......开了眼了。
算了还是办事要紧,“请......”还没等男人继续往下说,两人就像是猛虎扑食一般,冲进门去,扑倒在床边,咿咿呀呀哭喊着。
刚刚还在哭的不能自已的女人被这不明所以的场面吓愣住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哭还是让这两个小孩替她继续哭着。
主要是这两个小孩太能哭了,要多撕心裂肺就有多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