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难过还是高兴。
他叹了口气,胸膛微微震动,扬起的嗓音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响起来:“拿你没办法啊,这么贪哭可怎么好。”
“是因为你才哭的,你想想办法吧。”
“想不到,哈哈,太有魅力也不是我的错啦。”
他把她捞进怀里重新接吻——没有什么怜惜的意味,更像是报复。吻得很深的时候他甚至用了一点牙齿,她没有任何防备,艳色的血从她的唇边溢出来,像是火焰一样熊熊燃烧。
这个吻漫长得窒息,她尝到一点失控的味道,无措地想往后退,结果有只手压住她的脑袋,哪里也不让她逃。
那盏唯一亮着的落地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视线颠倒又昏暗,泪光里只能看到近在咫尺的蓝色眼睛,带着一点狡黠的笑意,朝她坦诚地露出獠牙。
“只亲一下就想哄好我吗?多少补偿我一下嘛,这可是最强的五条悟的十二年诶——太了不起了早纪,我都要为你鼓掌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有谁敢这么对我啊?”
然后世界变得模糊,夜色融化在颠簸的风浪里,她被用力地凿开,眼泪和汗珠渗进鬓角,变成旖旎的浪花,再拍打在岸上,发出细碎的水声。
过去的记忆是雪夜里经久不息的暴风雪。如今雪好像终于停了,埋在底下的透明心脏被月亮打捞起来,霎时便有万千朵盛大的烟花在她的心头绽放。
最强的咒术师也会有遗憾吗?
凌乱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她意识混沌地碰了碰他的脖子,没头没尾地问他痛不痛。他愣了一下,闷笑着不回答,细细密密的吻一路向下,停留在她肩胛处不明显的伤疤。她觉得痒,无意识地挣扎,又被掐着腰窝按回去,濡湿的尾音断断续续地发颤。
他压根没有成功。他想,他的意志力薄弱得像是没办法拒绝街边十八禁小碟片的高中生。
他有点想原谅她了。
或许比现在还要更早一点。
两个多月前,隔着长长的山梯,他在路的尽头看到金色的影子。于是早就在冬天里枯萎的幼苗就像是受到她的术式影响那样死灰复燃,挣扎着冒出火星,要从余烬里重新探出头来。
那颗幼苗原本不会出现在六眼神子的生命里,是有只没规没矩的金色歌鸲在他八岁那年闯进来,它叼着花种,要种下一束春。
到底是在生气她音信全无地离开,还是在生气自己没有参与她最痛苦的那段过去,纠结这些似乎突然就没什么意义了。
居民楼里灯火通明,暖橙和炽白的灯连成线,代替月亮照亮半角天空。偶尔有风耐不住寂寞地从窗户的缝隙里溜进来,沙发上的影子彼此重合交叠,从客厅一路到卧室,和摇晃的窗帘一起揉碎在风里。
小鸟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