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了,傅琴低头咳了几声,听见咳嗽,杨泠立马紧张地抬手护住他,“走,咱们去登船,我已定下位置,一会开船,咱们去湖心赏月。”
杨泠说着,眼睛四处盯着往来的人群,生怕有人撞到傅琴和重雪。
可她摸到傅琴的手,口中顿时惊呼,“手怎么这么冰?冷吗?”
杨泠如此紧张他,全身犹如一只戒备的小兽,不住抬手拨开人群,让傅琴二人过去,傅琴看在眼里,心口忽泛起一股莫名的,说不明道不清的滋味,或许是有些感动吧。
傅琴低头看她,小娘子眉眼温和,灯火下如此眉清目秀,端庄可爱,他看杨泠一会,抽回自己的手,“无妨,走吧。”
傅琴压下这股感觉。
随着人海上了船,杨泠三人坐在花船上,大家都喜欢要一层的位置,因为可以坐在船边赏景,头顶没有遮挡的顶,看天上最圆最亮的那颗‘星星’。
杨泠却要了二楼船室,坐在隔间里,一样靠在船的窗边,只不过不能尽情吹拂今夜徐徐清风。
“咱们的位在这。”杨泠说着,将傅琴、重雪安排在桌子一面,自己坐在对面,脱鞋盘腿坐下。
“哇,杨泠,这儿看岸边,好远啊。”重雪兴奋地指着河岸,杨泠忙着将花饼拿出,船上的跑堂麻利地提着一个茶壶过来招呼,“贵客要温酒?要螃蟹?要水灯否?”他边说边为杨泠几人倒满茶盏。
杨泠笑一下,“温热的水来一壶,酒不必了,可以上些果儿。”
重雪眼巴巴看着杨泠,杨泠瞧见又道,“螃蟹来几只。”
“螃蟹来蒸蟹还是炒蟹、渫蟹、洗手蟹?”跑堂再问,杨泠朝傅琴、重雪二人看去一眼,一时犹豫,“你们想点什么?”
跑堂又急急转头盯着傅琴看,傅琴出声,“渫蟹吧。”
“好咧,这位娘子,果儿又上哪几样呢?”跑堂又问杨泠,杨泠再次看向傅琴,“你问他们,看他们想吃些什么。”
跑堂敏锐察觉到这一桌中,郎君的话最重要,瞧着大娘子是听夫郎话的,忙又掉头问起傅琴,傅琴看一眼重雪回,“栗子、孛萄,洗净拿来。”
果然,重雪高兴地呼出声,“这些都是我爱吃的。”
“大娘子可有要补的果儿?”跑堂转头又问杨泠,杨泠摇头,“就拿方才说的吧。”
果然如此,这桌客人,是夫郎做主,大娘子听夫郎的,那夫郎该是听自己孩儿的...
跑堂眼珠子一转,又对重雪道,“蟹子、果儿上盘,小郎君要不要来些糕点?咱们今夜让手艺最好的铛头做了糕点,小郎君问问爹爹阿娘,糖糕、乳糕、栗糕,可要各拿一份试试?”
重雪睁大双眼。
傅琴和杨泠坐在那也都一愣,杨泠脸上瞬时热了,她结结巴巴地,“重,重雪,想吃什么糕点吗?”
傅琴亦抬手拿起一只杯盏微微握紧,垂眸不语。
他眼前忽浮现杨泠逗弄粥儿的场景,杨泠应当是喜欢小孩儿的,看她对粥儿的模样,不难想象,若有一天,杨泠有了孩儿,该会很疼爱吧。
可,他与杨泠的孩儿么...
...不,不会有这一天。
傅琴不发话,重雪不敢答,他仰面朝傅琴看去。
“既如此,栗糕、鸡头酿砂糖、滴酥鲍螺,这些若有,各来一份。”傅琴道。
哦,连孩儿也听爹爹的话,这桌客人主心骨果真是郎君。
跑堂高呼一声“好咧”,转身去备美食,重雪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人竟将我认作你们的孩儿,可我长得并不像你们呀。”
他伸出手腕,不住打量自己的手背,“你们都比我白,我如此黑,哪里像是你们的孩儿?”
杨泠正低头喝茶水掩饰尴尬,听重雪这话,猛地呛到,她飞快地放下杯盏,低头咳起来,傅琴安静地看着杨泠,看着看着,耳尖竟也莫名慢慢红了起来。
“等会河边有放水灯的,听说整个湖面都因此被水灯的灯火照应,会泛起烛火的波光粼粼,很美,你们可以看看。”杨泠故作镇定,转开话头,重雪被吸引了注意,果然接过话,“我们也有水灯,我能去放水灯吗?”
“我们在船上,晚些时候下了船,再带你去放。”杨泠从布袋里拿出一个乡民送的水灯,放在重雪桌前,重雪迫不及待收好自己的水灯,这可是一会要拿去玩的玩意。
杨泠话音刚落,船下突响起了丝篁鼎沸之音,船上的人纷纷欢呼起来,“倌郎出来啦,倌郎出来啦。”
大伙纷纷探身去看,杨泠与傅琴三人也一齐转头朝窗外看去。
正是月上高空时,只见湖面上一艘巨大华丽的花船驶出,与杨泠这艘船并排而行,镇上出名的倌郎,纷纷从花船船室里出来,走到甲板上,一个接一个跳起了胡旋舞。
随着花船鼓点敲响,胡旋舞张扬奔腾,旋转不停,节奏欢快飞速,令人心荡神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