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聘风看似文弱,但丁庆和姚环音两人去拉,都没把人拉开。
他不再顾及什么君子仪行,对付无赖,不需要以礼相待。
虎口收紧,柳聘风手指用力掐着楼沧月的脖子:“你记着,我现在不要你这条贱命,是留着给梁州百姓赔罪。”
他手上沾了楼沧月唇角溢出的鲜血,粘腻恶心。
就着楼沧月胸前衣襟擦了擦手,他犹觉不解恨。
只是现在并不是算账的好时候。
丰渠崩塌,未完工的宁沣渠必定也会受到影响。
柳聘风喊人押走楼沧月,顺带问了灾情状况。
索性,下游的地方此前就常遭水患,所以住户早已迁走。
只是这次水势汹汹,两座水渠都破坏严重,暴雨也不知何时才能停息。
若再延续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锦城内也不容乐观。
姚环音感受到他的焦躁,上前搭上他的臂膀。
他原本紧握的拳头舒展开来,把姚环音的手包裹在掌心。
“我不能坐视不理。”他只说了一句话。
柳聘风所读的圣贤书,让他无法置身事外。
哪怕他明明有机会推卸责任。
姚环音从洛阳陪他一路行至梁州,知他是何种秉性,所以不做阻拦。
明明不舍,还是说:“照顾好自己。”
她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帮不了他,只能让他不要有后顾之忧。
柳聘风深深看她一眼,不顾赶来的官员,以及丁庆惊愕的眼神,附身在她额上烙下一吻。
然后转身离去。
姚环音手指间被风穿过,空落落的,才恍觉失措。
“我等你回家。”
就像以前一样,等不到,她也会等下去的。
所以柳聘风更不敢回头了。
他感觉雨打在眼角,冰凉一片。
狂风骤雨催人,直让他不敢看前路。
他挥了挥手,遁入风雨中。
-
暴雨持续了两天两夜的雨。
河水暴涨,城外情况不明。姚环音心急如焚,但却无可奈何。
锦城内损失也不小,地势稍低的地方被雨水淹没。
锦城内的居民对付暴雨自有应策,可像这样大的水势,也是罕见。
姚环音组织受到暴雨侵扰的灾民入水神庙避难,也并无人阻拦。
反倒是听见有人抱怨楼家新任家主。
都是些不大好听的话,有些是事实,有些却是捕风捉影。
不过楼沧月已经被捕,流言蜚语的,也只能任由他人夸张编排了。
姚环音制止了几回,但架不住人心惶惶,甚至有人说她对楼沧月有私情。
到最后,姚环音索性两耳一闭,任由他们背地里怎么说去。
只是,她心里总是担忧着柳聘风的安危,直至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好在锦城外有人奋力抗洪,梁州内也有调度人手过来帮忙,伤亡并无多少。
雨停水退后,姚环音回家收拾了一番,还是没忍住派人去问问消息。
柳聘风只托人带回四个字——平安,勿念。
她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回去。
又过五日,她在院中翻晾晒的东西,有人敲响了门户。
姚环音以为柳聘风回来了,急忙撂下手中事务过去开门。
然而打开门,看到的不是风尘仆仆的柳聘风,反而是丁庆。
她有些意外,看了他身后并无一人,但还是招呼他先进来说话。
端来热茶给丁庆后,她还是没忍住问:“子适呢?他还有要处理的公务吗,还是有什么需要他善后?”
丁庆被茶水烫到了舌尖,放下杯子,来不及回答她。
对上姚环音殷切的目光,他终究不忍,偏过头直喊烫。
姚环音敏锐察觉到不对,她起身就要往外走:“你不肯告诉我,我自己去找柳聘风。”
丁庆也不掩饰了,起身拦在她面前,道:“你不能去!”
姚环音心急火燎,没控制住嘴,忍不住吼他:“那你别墨迹啊,告诉我怎么了?总不能是柳聘风死了吧!就算是死了,我也得去给他收尸!”
丁庆见她越说声音越大,越说眼角泪意越汹涌,吓得急忙安抚她:“别,别急啊,我的姑奶奶。大人没死呢,他是生了病,怕病气传染给你,没敢回来。”
姚环音这次脸色是真的白了,她这几日就听闻,前去救灾的人里出了疫病,所以一率不准入锦城。
她刚刚看到丁庆时还在庆幸,以为这不过是流言。现在看来,只是丁庆侥幸,未曾身染疫病。
这个时代,医疗条件远不如现代。
风寒尚且可夺人性命,更何况是水患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