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剩下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榕城一中开学的日子。
日光洒满一片,行道两旁绿意浓郁。
教学楼一层的荣誉墙换了新的海报,无人打破夏挚霸榜的局面。他沿用了前一学期的照片,没有换新,单科第一的栏目里,连续六张相同的照片,把“单科”二字显得多余了些。
再一次站在荣誉墙前,李拾月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照片上的人,不再只是她无意间从别人口中听闻的“风云人物”,而是她无法控制的“心事重重”。
早起的困倦,在这一刻不翼而飞。
李拾月环顾四周,确定无人靠近,伸手抚过照片上夏挚的人,只是短短一瞬即分,触电般缩回了手。
蝉鸣聒噪,可她只能听见心跳如擂鼓震动。
新学期搬进了高三的教室,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却不是两个月前坐在这间教室里的那一批人。
往届留下来的高考倒计时立牌,还放在立地式空调的顶上。“倒计时0天”的红色字样刺眼,黑板上签着很多人的名字,大概是毕业之前最后一堂课上留下的纪念。
李拾月162的身高其实不算矮,属于他们班女生里中等偏上一点点。
但大概是陈宜兰经常联系班主任徐老师的原因,徐老师把李拾月放在了第一排的座位。
同桌温妙妙的性格循规蹈矩,学习态度和李拾月截然相反,课间休息的时候也拿着书。这会儿温妙妙正在背一本生物知识点随身记。
李拾月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定定地望着黑板右下角,那里的两个名字中间,用粉色粉笔画着一个爱心。
忽地,她的耳朵不自觉地捕捉到一个名字。
隔壁组的两个女生在聊天,李拾月不动声色地听着,“你听说了吗,今天榕城电视台要来拍咱们一中的开学典礼,你猜上台的学生代表是谁。”
“这还用得着猜啊,肯定是文科班的梁甜。学校每年大小晚会的主持人、开学典礼的学生代表都是她。”
“只猜对了一半。”她卖着关子,引得同桌嫌弃地催她快点说,“年级长这次安排了夏挚和梁甜一块儿搭档。”
“夏挚?!他不是不喜欢上台发言吗?前面几学期,他都找理由拒绝了。”
“听说年级长、还有A班的老陆都给他打了电话,毕竟是电视台来拍摄,俊男靓女摆出来可太有排面了,直接秒杀隔壁私立。”
“之前听小道消息说梁甜在追夏挚,我还以为是她追求成功了呢。”
“我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一回事呢?那也有可能真是她追到了。”
李拾月听着,放在桌子下边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校服的下摆。
分明在几天之前的餐桌上,他还说自己没有心思早恋的……
忽地,刻进每个学生骨子里的《运动员进行曲》通过广播响起。李拾月回过神来松手,那一块布料已经变得皱皱巴巴。
“我们现在去操场吗?”温妙妙小声问她,边说着边把随身记塞进宽大校裤的口袋里。
她的视线扫过李拾月的校服,稀奇道:“你这衣服怎么皱得和糟菜一样?”
李拾月站起身,伸手掸了掸衣摆,却没有回答她,只说:“走吧。”
八月底的榕城骄阳正盛,感受不到一丝的秋意。在开着冷气的教室里待了一会儿之后,室外炎热的天气变得更加难耐。
阳光铺满整个操场,从初一到高三,每一个年级划分一块区域。每一块区域的窃窃私语中,都包含着大量对于露天场地举行开学典礼的抱怨。
常规的流程从升旗仪式开始,再到校领导致辞,教师代表发言。
榕城一中的校服,在学生眼里丑得一无是处,唯一不可否认的优点是,它的口袋足够深。
因此温妙妙除了随身记以外,还往口袋里塞了一包湿巾。
温妙妙一边拆开湿巾分给李拾月,一边悄声说道:“怎么这么漫长,听这些发言,还不如让我在教室里多背会书。”
李拾月用湿巾贴了贴额头,短暂地感觉到冰凉。
她同样盼着教师发言这一环节快点结束。只不过不是觉得浪费时间耽误学习,而是迫切地想要看到夏挚上台发言的模样。
就像是小朋友知道睡醒后会得到最喜欢的糖,于是她从睡前便开始期待。
她低着头,无聊地把湿巾的外包装折成方正的一小块,时不时向台上扫去一眼。
领导发言终于到了尾声,主持的老师宣布着:“接下来请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李拾月忽地来了精神,把湿巾包装袋叠成的小方片握在手心里,抬头看向国旗台的入口处。
可是李拾月熟悉的身影并未出现,片刻后,走上台的是一个长相精致,身形纤瘦高挑的女生。
人群里忽地热闹起来,原来的怨声载道被纷纷议论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