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音色打破了黑暗的沉寂,我猛地抬起头,扫过拉门上微微晃动的影子,再次埋下头抱紧膝盖。
之前就觉得这份声音让我无缘由地烦躁,但又无法直率地厌恶,总是随意扰乱我的心神,现在又平添了几分恐惧感。我畏惧何时都一往直前的她,和我是两个极端。
心中的天秤在剧烈摇摆着,一面渴求她破门而入,把不成器的我狠狠揍一顿,我就能从痛苦中解脱;另一面又希望她放而任之,不想让颓废的我映入她的眸中,我应该更加耀眼,更加强大才对,至少不会沦落到需要她上战场将我救回的程度……
那一天她在门口停留了许久,最终只留下淡淡的一句「我把饭放在门口了。」
第一天只是饭。
我将那天采回的红果一并塞了进去,反正也没有胃口,留给她才是更好的选择。
原本是作为礼物的,而今连半分兴趣都提不起,我厌恶着难缠多变的自己。
第二天是饭和信,还有一朵黄色小花,是洋甘菊。
决定种花的那天,我得知了洋甘菊的象征意义,她将我比作花,到底对我寄托了多大的期待呢……何时变成这样了,像最初那样直接无视我不更好吗?
那封信被我攥在手里,早已皱巴巴的。
我害怕咀嚼其中的文字,于我而言像是裹着糖衣的毒药。
可我又隐隐好奇她会说的话,她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在这种状况下,她一定能找出新对策,引导我去寻找未曾发掘的答案。
犹豫良久,我忐忑不安地打开满是皱褶的信——
「这个饭盒会在规定时间里爆炸,除非你吃掉里面的食物。我在里面下了咒,毕竟浪费粮食也是一种罪恶。」
爆炸?!
她的确经常开玩笑,但……
我连忙抓起筷子,打开饭盒。
饭团在饭盒里挤得满满的,只是不知为何馅漏出来了。
我胡乱往口中塞着食物,完全提不起食欲,可假如真的被下了咒……
吃到一半,我在其中一个饭团下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上面又写着什么呢,心情莫名地浮躁,我抓起纸条粗暴地展开。
「你吃下了即将爆炸的食物,相当于死过了一次。」
死过一次?付丧神哪有那么容易殒命呢。
我倍感好笑地把纸条胡乱揉成团随意一抛,又被她耍得团团转。
深夜,我在被褥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想起漏出馅的饭团。
那是故意做成那样的吗……食物,爆炸?
吃下去就会死亡吗……
也许死亡真的是解放的好方法,不再需要考虑这些讨厌的东西。
我攥紧床单,干笑了几声。
错综复杂的乱线有那么容易解开吗?
我尚且不知道斩杀山姥的真相,但我不是仿品,也有自己的骄傲。
可是,那份骄傲……犹如铰链一般禁锢住了我,我越是逃避,它就缠得越紧。
人类自顾自地给我设下诅咒,我将其全盘承受下来,连同其中错综复杂的感情。
我不愿被那些流言蜚语束缚,却也没有直面它们的毅力与勇气。
思考着的同时,心仿佛被堵住了,渐渐喘不过气来。
我为什么会被召唤到这儿忍受煎熬呢,像过去一样只是漠视着人类历史进程不就好了吗……
脸上有温热的东西划过。
背负的名号意味着自身的存在价值,明明那么重要,如今却只感到疲惫,人类都会经历这种事吗?被欲望折磨,被感情桎梏……
「你的眼里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我的脑中浮现出她说这句话时凛然的样子。
不知何时起,我变得异常依赖她,到底渴望从她那儿得到怎样的答案呢?
喉咙瞬间变得干渴难忍,完全抑制不住呜咽声,无力感填满了整颗心。
「……国广? 」
「……! 」
我惊得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沉痛中还未能反应过来,她已经擅自拉开了门,屋外撒满了月华,可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缓缓挪到我的跟前,将我轻轻搂在怀中。
「没事的,这里的事明天没人会记得的。」
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过来,让我十分安心。
虽然意识到这太不男子气概了,眼泪却止不住,如同快要溺死的人牢牢抓住了眼前的救命稻草。
若是能稍微轻松一点,若是光能够照亮沉重的黑暗……
很长的时间里,谁都没有说话。
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她终于开了口。
「你要放弃吗?」
「……不要」
「我的期待对你来说可能也是负担吧,即使你想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