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最后一子悄然落定,还未挣扎多久便早早决出胜负。
当下已是冬日时分,可她仍感到胸口某处燥热得很,眼瞧着休眠火山快要迸发而出,无处发泄的焦躁不安逐渐吞没一贯平静的内心。
说到底,为何要特意和一介门外汉对弈?无论怎样思考她都理解不了。
「姐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如多加一条规则如何?」
棋盘对面的白发女孩粲然一笑,不知是欣赏她的窘态,还是单纯因为屡屡取胜开心。那只小巧的手轻轻一挥,原本规则排列的黑白棋子微微颤动起来,随后像诞生自我意识般乖乖回到棋盒。
「倘若能在棋局中胜出,心遥便解答一切疑惑——当然关乎时政机密问题无可奉告。」
毫无疑问条件格外诱人,足以解开所有谜题,然而——
「......我说过不会下棋。」
同一地方输了太多次,这座名为困境的大山实在过于巍峨坎坷,纵使拥有克服万般挫折的勇气,单凭努力和气势意图跨越而过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知老人家能否参与进来。」
骤然响起的熟悉音色惊得她差点从座位上一站而起。
「!您不是已经——」
上下反复打量着面前这位满脸笑意的绀色付丧神,崭新的服饰穿戴完好,同之前遍体鳞伤的外表相差甚远,她感到自己的认知又脱了节。
若不是这个老家伙非要恪尽职责,应时政之命去参加什么凶险远征,她也不会坐在这里,更别提一番胡搅蛮缠后被拖来下棋。
刚遭受无妄之灾不久的本丸不能再折损一兵一卒,时政应当明白这个道理,为何强制要求刀剑参加。幸好有其他人偷偷跟去,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干预,但那时情况早已——
「哎呀,果然老人家略胜一筹,」看似轻松取胜的付丧神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温柔,「那么主君想问什么?」
「——?」
她未料到终局如此之快,难道对面故意放水——不,现在不是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
这座本丸究竟发生了什么,眼前的三日月当真是之前暗堕那位吗?居然会温和友善地待她......
「我能提几个问题?」
「机会难得、破例允许两个吧。」
只有两个,两个......神明果然都是跑得飞快的刁蛮兔,有时真叫她这只慢速龟望尘莫及。
认真思索片刻,她打定主意挑最重要的询问。
「那瓶号称能治疗暗堕的药丸......它真的有实效吗?」
「长义说有安神宁心之效,实际如何——心遥没吃过所以不知道。」
「如果时政能轻松治好暗堕刀剑,为何非要我蹚浑水?」
「......」
短暂沉默后,女孩突然用修长振袖堵住嘴,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姐姐不需要妄自菲薄,有很多事不适合由我来说,实在困惑可以请教隔壁这枚死里逃生的新月。」
踢皮球吗......
默默将千万分怨言咽下肚,她机械地将头转向旁边人的方向,尽可能显得言行礼貌得体。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位?有没有可能、您走错片场了?」
「没想到才一会没见,主君就连自己的刀都不认得了,」啧啧几声调侃后,刻有新月瞳孔的太刀回归正题,「暗堕会影响心性,对人类来说......就像患上心理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