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相认,她多少尴尬后怕。
不过她从没想过,范遥给杨逍的「小礼物」里,会将杨逍的注意力从公务全转向当年蝴蝶谷的事件上。
范遥在心里表示,嫂子妳也是礼物之一,妳不愿相认无妨,反正大哥若察觉了要认,妳也躲不了。
于是,当杨逍从深眠中再度悠悠转醒时,床边的人不仅换了一个,而且还是让人料想之外的人。
不是范遥、不是张无忌、也不是教里任何的一个人。
而是那名跟他几乎没甚么交集的姑娘,在元帅府里遇到时,基于礼他们会交谈几句,但也仅此而已。
是柳夕蕖。
现在出现在这里,让杨逍稍微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杨逍醒了,柳夕蕖放下手边打发时间的书卷,拿了杯水走过来要扶杨逍起身,不过被杨逍一抬手制止拒绝了柳夕蕖的搀扶,自行起身,还是接过水喝了一口。
「范右使呢?」杨逍问道。
「范右使他去帮你们教主处理公事。他说教主又要忙教务又要忙着煎药,他去给他分担一下,还有教里大伙都忙,没多余的人手能调用,所以麻烦我来照顾杨左使你。」柳夕蕖将范遥早在一时辰前就先想好的答案原封不动说给杨逍听,同时在心里暗忖,范遥真的很了解杨逍,十分清楚他会问什么。柳夕蕖一边说着,一边端药过来,「大概一柱香前张教主有来过,见你未醒,便只留下药交代我一定要让你喝下。」
杨逍点头,伸手接过柳夕蕖手上的药,默不吭声的一口灌下,交还空药碗,「麻烦夕蕖姑娘妳了,我这边不要紧的,不劳如此费心。」
这反应还真是──全被范遥料到了。
「范右使说过你一定会赶我走,看来他说得不错。范右使特别交代,还让我如实重复一点话──」柳夕蕖笑道,语气轻快,掺了点事不关己的轻松,重复了一次范遥的话,「『我大哥没人盯着一定不会安分养伤的。药一定要让他准时喝,饭也是要准时吃。教内公务不准让他碰。除了我跟教主,别让任何人进房吵我大哥。谁不听话喊我,我让他们闭嘴去。』」
「──这家伙──」杨逍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明明受了伤最不安份的人,就是范遥自己本人。
看到杨逍那想怒却又怒不起来没好气的表情,柳夕蕖莞尔,突然有点好奇若这两人吵起来,杨逍的神情是不是会更放松些。
柳夕蕖道:「范右使交代我即使被你赶出去也当作没听到。他说你不会为难一名女子。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照顾你。」
还真是安排交代的妥妥当当,杨逍怎样都无法强硬的把人赶出去,不管怎么说,这姑娘都是范遥的客人,而且范遥看着也是挺照顾她,要是柳夕蕖去找范遥说了些什么,接下来范遥又要来烦他三天三夜了,那家伙记仇的呢,就算不是现在来烦,他之后一定也会找时间补上。
杨逍无言以对。即使不太情愿,还是就这样接受了范遥任性的安排。
「那夕蕖姑娘请便吧。千万不要让自己感到不方便了。」
于是接下来杨逍在养伤的日子里,白天柳夕蕖都一直陪侍在侧,入夜就寝时刻范遥会来换班,毕竟范遥忙完还是要回来睡觉。本来范遥是打算干脆让大哥嫂子一间的,他还可以愉愉快快的跟君沁窝同一床上,不过柳夕蕖本人反对,范遥只好妥协把君沁让给嫂子。
呜,嫂子都跟我抢沁儿,大哥你什么时候才要把嫂子认回去?
范遥心里苦,到也不敢真的说出来。晚上回房间跟柳夕蕖换班之后,就例行的拿《易筋经》当摇篮曲,把杨逍弄睡之后再偷偷用《九阴真经》润一次杨逍的脉,都搞完之后就溜到屋顶上睡觉去了。没留在屋里睡纯粹只是他隔天起的非常早,通常天还没亮他就起了,怕起床后的声响会吵到杨逍休息,而且他是挺喜欢待在屋顶吹风的。
因为范遥这样早出晚归,有时候还能整天看不见人,所以到头来,最常陪在杨逍身边的,还是柳夕蕖。
这两人不是很常交谈。柳夕蕖本就是文静的个性,先前一人在房里时还能稍微练练功,不过现在杨逍也在,为怕被对方发现什么,只好跟暗部们要了几本书,当作打发时间。而杨逍也不算是话很多的人,再加上他身上有伤,绝大多数的时间不是在闭眼休息或运气调养,便是拿着纪晓芙的生活情报慢慢细读。
起先柳夕蕖不知道他在看甚么,但她察觉杨逍阅读的速度并不快,在阅读时的神情也放松,偶尔会随着阅读的内容时而眉头深锁时而会心一笑,看起来是十分享受阅读的时光。
这是好事,毕竟杨逍眼里少了那抹郁色。
某天柳夕蕖在给杨逍送药的时候,还是好奇地问了。杨逍回道是亡妻生前的生活记录,这让柳夕蕖闻言一愣,差点忍不住眼泪。她这才知道杨逍每日细读时的神情柔和,都是为了谁。
大概过了一周,那份纪录终有看完的时候,即便知道这纪录的最后便是纪晓芙的死讯,杨逍还是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