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唯一不变的是她浑身的气度,那种即便是温和待人,却依旧能令人感受到的疏离和客气。
他直觉自己的心就快要跳了出来,手心都开始变得炽热,思绪也不受控制的让方才的纠结和难受将自己控制住。
原以为远在天边的神女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甚至他能感受到女子身上散发出的一股淡淡的药香。
瞬间,他几乎是难以克制自己。
“衮代格格,没曾想竟是在这里能遇见您。”
他行了一个礼,这才开口说道。
衮代瞧着少年,她每次瞧见努尔哈赤,总是有种宿命一般的感叹。
许是这就是少年帝王的模样?
她自幼便生活在富察家中,阿玛和大哥都是草原上的雄鹰,都是人人尊敬的勇士。
可她依旧能感受到努尔哈赤和他们的不同。
这种感觉是难以言喻的,却又是这样的直白。
他更高了,甚至给她一种立在自己面前能遮挡住天地的感觉。
穿着明朝廷军队的衣服,很是合身,不见那夸张的肌肉,但却从他行动之间便能感受到蓬勃的力量和武力的压制。
那张当初就已经极为俊朗的面容,在经历了几年的战事之后,更是如刀削一般的硬朗。
此刻,即便是秋日里也只穿着一件单衫的男子,却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他是一个男人了,衮代忽地意识到。
“我本想去一个小集市去寻一些药材,倒是没曾想能在这里遇见你。”
衮代感恩于当初他一刀砍杀王台,而在刀口救下了她的大哥,甚至为了掩护他们逃跑,自己被李成梁俘虏。
如今虽然听说在军队之中很是有些声望,但当初初入时,定然也是吃了不少苦。
这份情,衮代不能不时刻铭记于心。
“你还好吗?”
衮代关切地问道,山谷的秋风顺着草地轻抚而下,直到落到了两人之间,轻佻似的,撩起她鬓角的碎发,逗弄着她白皙的脸颊。
男子的目光顺着风落在她的脸颊上,接着猝然移开了眼眸,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极为克制的动了动。
他僵直的站着,喉结缓缓的动了动,这才压下了口中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用着自己都觉得怪异的腔调回答道:“回格格,努尔哈赤很好,军对里大多人都对我很是尊重,就是大将军也很是宽待于我。”
衮代轻轻的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你总是好的,无论在什么境地里,你都能展现出自己非人的天赋。”
衮代说着,往后退了一步。
努尔哈赤几乎是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失落,他想要往前走,就像是方才那般,能闻到她身上的幽香,也能将她整个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内,似乎是天地间任何时候他哦都可以将她揽在怀里。
可,在目光落在她的眼眸里时,努尔哈赤迟疑了,他就这么立在原地,看着她走到自己的马匹身边。
她要走了么?
也该走了,这个地方,两军交接的地方,当真是危险不已。
他也该走了的,这个时候了,大将军总会察觉到他方才离开的。
他的心猛地往下空了空,有种骤然紧张之后的放松,也有那种一无所有的空虚。
“那...衮代格格,我就...”
他话未说完,那原本走到马匹边的少女从那马背上的囊之中取出几瓶东西。
在半截血红的夕阳之下,勾勒出白瓷的小瓶子的光晕来。
衮代将手中的小瓶子挨着挨着打开闻了闻,确定了都是对的,这才转头对着那站在原地想要离开的男子说道:“诺,先别走,这些都给你。”
“我?”
努尔哈赤下意识地竟是缩手,随后又反应过来,他怔愣一瞬,在瞧见少女带着几分试探和欢喜的模样时,终于是伸出了手。
他又开始紧张了,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却在离着那双向着他伸来的纤长手指越来越近,越能感受到他自己指尖的那种莫名发麻的触感。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接过了几个小瓶子,甚至没有触摸到她的手。
“这是我这两年专门给你留的,圆嘟嘟的那瓶是止血的,长长的瓶子是止痛的,还有剩下的那一瓶最重要,是带点儿清毒和消炎的。”
努尔哈赤小心的捧着手里的瓶子,目光之中露出了几为强烈的欢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