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额头霎时冒出豆大的冷汗,张嘴怔了片刻,急赤白脸道:“夫人,夫人怎能根据这个就断定是我画的!我……我昨晚很早就睡了,一大早被拉来,衣服……衣服当然没换了!”
他一嚷,其他人纷纷举起自己的袖口检查,有的连裤脚和屁股后面都不放过,原地开始转圈圈。
桐翡一挑眉道:“我就问问。你有嫌疑,站好了。”
胡先生还要解释,桐翡径直走开了,继续观察其他人的手掌,这下更为细心,果然,没走几步,她站在丫鬟红袖的面前,把那双红通通的小手举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道:“你是哪个院儿的?”
红袖被她一捏,吓得脸色骤白:“我是……二老爷院里的。”
“你在院里干什么?”
“我……我洗衣服。”
桐翡冷笑一声,用食指在她的指甲上挨个抹过一遍,道:“你会写字?”
红袖虽不知她想问什么,身子却先吓得软了,央求道:“夫人,我啥也没干……真的,我啥也没干。”
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惜云麝不耐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说大嫂,你查到我头上来了?”
桐翡不回头,拉长声音道:“我就是奇怪,一个洗衣服的丫鬟,怎么指甲缝里都是干掉的墨迹。”
惜云麝哼道:“这有什么奇怪,胡先生的衣服上就有墨迹。一个洗衣服的沾染一点,有什么好奇怪的。”
桐翡放开红袖的手,问道:“昨日你都在洗谁的衣服?”
红袖往前面瞟了一眼,低声道:“……二老爷和二夫人的。”
桐翡作纳闷状,回头嘿道:“秋涛,你最近不逗鸟了,开始舞文弄墨啦?”
秋涛心下不快,道:“大哥,这是怎么说的!就凭一个丫鬟的指甲盖,都怀疑上我了?!”
秋异行只淡淡回了他一眼,秋涛就不敢作声了。秋异行道:“如若行的端立的正,你怕什么。”
桐翡在剩下的所有人中都转了一圈,终于来到惜云麝夫妇面前,道:“不好意思,给我看看吧。”
惜云麝面色铁青,扭头道:“凭什么给你看?”
这一扭忽然看到了什么,脸色霎时由青到紫,脖子僵硬地转了回来,冷哼一声,慢慢伸出双手,摊开。
桐翡回身一看,原来秋异行已经率先把双手摊开,掌心朝上,很乖巧地等待桐翡来验。
桐翡心中想笑,一股暖流滑过心间,头一回见秋异行这么配合,忽然感觉他像个孩子在要糖似的。
惜云麝双手十指白静细长,素色官裙干干净净,看不出半点污渍。秋涛的手掌衣物虽然都粗了点,但也无任何墨迹。
转到秋异行面前,桐翡不由得心中微微一颤。
两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掌。
皮肤不甚白,微透血色,掌纹纵横明晰。翻过来,十只指甲修得整整齐齐,一丝污垢都无,仿若十只透明琥珀。
桐翡牵起这双手,脑中再次浮现昨晚做的梦,视线忍不住朝上,看向那双湿糯醇厚的嘴唇。
淡如藕粉,不失肥腻,似乎在她的注视下浅浅张合了一下……
果然,与梦中的样子如出一辙。
忽然一声咳嗽从头顶上方传来,将渐入佳境的桐翡从迷离中叫醒。她眼珠一动,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干咳两声。
桐翡信步转身,重新站到场中央的位置,环视四周一圈,手指向前点了两下:“你,你,你们两个,出来。”
她指向的是方才有嫌疑的胡先生和红袖。
两人一脸惊恐,拖拖拉拉,脚步沉重地来到近前。桐翡道:“就你们两个了。谁先说?”
两人一起炸了,都道:“真不是我,我与夫人无冤无仇,何苦来的污损夫人的画像!”
胡先生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和眼镜一样圆,气怒交加道:“我胡昌饮读书十载,何时干过这样无聊的事!夫人你……你真的看错人了!”
红袖抽抽噎噎哭起来,粗布麻衣的袖子上很快抹上几条鼻涕。
人群中有人不忍,开始三三两两小声嘀咕,隐隐听得几句。
“大夫人也太武断了,就这么断案了?当这是儿戏啊?”
“可不嘛。冤死个人了。就胡先生那个样子,跟人说话都脸红,还敢干这事,打死我都不信。”
“红袖也不像啊,丫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瞎搞这些不是作死吗?”
“是啊,是啊。唉。”
人群中传来一片低低的摇头叹气之声。桐翡置若罔闻,道:“别人都无嫌疑,自然就是你们俩了。怎么罚你们……”
以她方才的观察,这两人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既然都是府里的人,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如诈它一诈。谁知她还没说出怎么罚这两人,秋异行突然开口了。
他道:“罚一个月俸禄,赶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