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翡心中一惊。
脑中忽然传出居居好似感冒后鼻子发闷的声音:【注意!注意!黄鞋,紫袜!黄鬃佑!】
门口果然闪出一个纤纤白衣的影子,脸色苍白,满脸憋红,似乎害了痨病,大声咳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没走几步,身子一歪,咚!一头栽下去。
这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栽在青萍身上。
青萍眼见一个俊美少年倒在自己怀里。接吧,有些不好意思,不接,又有见死不救的嫌疑,虚抬着他,脸色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胡恙、“横肉”等叫着“老大!老大!”慌乱扑过去,把黄鬃佑从青萍怀里七手八脚扒出来,任黄鬃佑怎么死拽着不放都没用,扶着坐在另一边座位上。
黄鬃佑气得半死,又不好责备小弟们,作势眯着眼,捂着胸口喘了一阵,这才摆摆手,虚弱道:“死不了……死不了。”
与此同时,门口鱼贯而入一行家仆模样的人,每人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中摞着一些精致的盒子,一字排开站在桌前。
黄鬃佑双手撑着桌子勉力站起,定一定气,哑声道:“一点小点心,请姑娘们尝尝。初次见面,不成敬意。”
仆人们给每个姑娘奉上几样小盒,打开一看,都是做工考究的本地热门点心,秋怀糯米饼、南洋糕点,凤梨酥等,一个个造型精致。
众姑娘一看,满心欢喜,嘻嘻哈哈,拆的拆,藏得藏,有的拿在手里把玩,忽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
林浅俏起身哼道:“京城好吃的多了去了,这算什么,班门弄斧!”
胡恙最看不惯林浅俏高高在上的样子,叫道:“这可是排队都买不到的好东西,什么叫‘鸡零狗碎’?别以为你是京城来的,就狗眼看人低!”
林浅俏的那群婢女们见主子和人杠上了,纷纷丢下糕点,掐腰骂道:“有本事你也去京城逛逛啊!不要告诉我牛皮吹上天,一次没去过!就这点东西,塞牙缝都不够,还想让我们感恩戴德,做梦吧!”
双方的怒火刚刚平复,又硝烟四起,对骂声从三言两语变为涛声依旧,一名牙尖嘴利的姑娘指着黄鬃佑,尖声道:“你凭什么坐主桌?那是我们小姐的地方,让开!”
“横肉”双手卷成喇叭状,向四面八方叫道:“来人啊!救命啊!京城来了母夜叉,好凶好凶的母夜叉!!!”
立刻飞过来一盒糕点,差点砸到他的头。书房立刻陷入混战,两派对骂,喧嚣震天。
门口传来一声娇喝:“都给我住嘴!”
桐翡出现在书房门口,一脸严肃,背着手,八字步走进来。
只是她长相本就风情,眉眼生动,今日着装又极尽华丽,虽一脸严肃,却仿佛一个努力扮演端庄的正统夫人,稍有违和。
桐翡走上讲台,把一卷书掷在桌上,睥睨众人,口气不容置疑道:“把吃的都收上来。”
立刻有两名书童下去把放在桌上的、掉在地上的、甚至飞在门口的糕点盒,以及姑娘们悄悄带的瓜子果干都收了上去,尽数放在桐翡面前。
桐翡馋得想咽口水,窃喜道:这么多好吃的,不想着孝敬老师,你们倒先吃上了,情商太低!抬头,板脸:“争什么争?男生,坐这列,女生,坐这列。”
公子小姐们敢怒不敢言,磨磨蹭蹭按照她的意思分坐两列。左边一排林浅俏打头,右边一排黄鬃佑打头。
林浅俏是见识过桐翡的厉害的,自从上次桐翡打牌横扫三人,便对她赏识有加,也多了几分忌惮。黄鬃佑却眯着一双细长温柔的眼睛,眼底透着淡淡不屑,手掌托在下巴上,懒洋洋地看着她。
桐翡拿起桌上的几本书,学着章有之那股迂腐劲儿,一脸黑线道:“今日,学《论语》第五篇。”
下面男男女女大失所望,出其不意地统一口径,都叫:“不要!不要!”
“嗯?……《孟子》?”
“不要!不要!”
“《春秋左氏传》?”
“不要!不要!”
“孙……《孙子兵法》?”
“不要!不要!”
桐翡提起的心这才放下。
吓死了,方才真怕这群整天打打杀杀的二世祖们要学《孙子兵法》。那样,她只能现学现编,满口胡言了。
谢天谢地,他们什么都不想学。
桐翡把几本书“啪”的丢回桌面,沉声道:“胡闹!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洒脱,经典书籍你们一个都不想学,怎么建立正确的价值观?老祖宗的知识谁来继承?我朝的宏伟大业谁来振兴……”
再说下去,她害怕自己呕出来,慌忙道:“不如……给你们看个电影吧!”
众书生都愣住了:“电影?电影是什么东西?”
桐翡哼道:“比书好看一万倍。”
她挥一挥手,讲堂上方忽然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