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半晌无人回话,待到季庚和那内侍都忍不住朝孟云泽看去,却见她背着身,也不知道在哆嗦什么。

季庚伸手去扒拉她,“主子,有这么冷吗?”

孟云泽上下牙打着颤,“常公公莫不是找错了?”

常骓仍是含着笑,“陛下点名道姓,万不会有错。”

“上哪去?”

“自然是皇上那儿。”

“我……”孟云泽脚底下像生了根,吞吞吐吐,“我有些抱恙。”

“那便将太医传去含象殿给才人看诊。”

孟云泽推三阻四不成,眼见常骓前后跟着内侍,堵着路,只能磨磨蹭蹭地跟上,想半道找岔子溜走,可这常骓一直在跟她叙些有的没的,愣是没找出半点儿空隙,便已经将她带到殿中了。

“才人稍坐,老奴去倒茶,龙井可喝得惯?”

孟云泽哪里有喝茶的心思,讪讪点了点头,这算是她头一回以自己的身体正式迈进此地,发觉皇帝这些日子把宫里捯饬了一通,换下了许多纷华糜丽的讲究,转而挂上一面面庞大的丝绢画,笔墨横扫,仰头观之不尽,映着缕缕细白的烟云熏香,像是摆了个世外迷阵。

她凝神注视着绢画上力透纸背的墨迹,慢慢放缓了呼吸。

丝绢像吹皱的湖水,泛起涟漪,朝旁卷去,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对面,手里提着狼毫,罗纨丝绢堆铺如雪,砚台像滴下的墨,落在他的袍边不远。

“孟云泽,”李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旷,像弦音拨动的低沉,“是叫这个名字吧。”

“……”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却摸不着皇帝的想法。

“是谁给你取的?”

“是家父。”孟云泽回话,直上青云生羽翼是她爹毕生的抱负,是以他们这辈子兄弟姊妹名字里都有个云字。

“说来有一事,朕近日患了离魂之症,记忆时有时无,尤其是到了晚上,总记不大清发生过的事,生出许多困惑来。若不是听到宫里的言论,我竟不知你来侍寝过,便寻你来解惑一二。”

皇帝态度平和,孟云泽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应当还没有弄清楚二人互换身份的情况。

“若是难症,想来太医更能为陛下答惑。”

二人隔着画卷说话,未动一步,半敞的窗子送着风,丝绢徐徐拂起。

“那些个渣滓浊沫,指望他们,”李轫道,“怕是不如叫翊卫来查,便是翊卫来复命,推诿给鬼神之说。”

孟云泽眼神游离,十分心虚。

“可若非如此,我也不能发现,宫里净是养了无能之辈,我打算将太医院新换一遍,”

孟云泽疑惑地想着什么叫做换一遍,男人接着语气轻缓,像是议论今日的天气,“把庸医的脑袋全砍了,革了翊卫的职,闻藏发配去岭南——”

她僵住了。

“至于骁卫,你认为叶阔怎么处置才好?”

“陛下……”孟云泽手脚发凉,勉强控制住表情,“您要不然再慎重考虑一下?叶将军并无大过,或许查案是慢了些,但他们忠君之心日月可鉴。”

大殿里静了一瞬,皇帝定神望着她,然后从那堆丝绢里朝她走来,孟云泽紧张地干咽,竭力让自己别腿软,恰逢那画又叫风给吹起,如云垂天蒙蔽了视线。

眼前仿佛跌进白湖里,分不清方位,她心头蒙生退意,脚下却有千斤重,皇帝的身影已近在咫尺,孟云泽很清楚男人身形高,她用这具身体是习惯了,并没有感觉出落差,可是现在自己独自面对,只觉得这股压顶的威势,轻易便能让任何人的防备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他们忠心耿耿,”李轫注视着她,“那你也是吗?孟云泽。”

“我对陛下……”她找到自己的嗓音,“自然是剖心输丹。”

“叶阔呈上来的罪状,与你说的不同,”李轫抬起冰凉的手,抚上孟云泽的面庞,若不看他脸上漠然的神情,仿佛情人间贴近的脉脉细语,“可是拖延至今,我已经没有耐心再去分辨,只想快些了结。”

顺着男人的手,她不得不仰起脸来,与李轫目光相触,丝毫不怀疑这个了结是要了她的性命。

男人道,“叫常骓送你回去吧。”

孟云泽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揭过。

李轫转过身,似乎是打算继续提笔着墨。

紧绷的精神稍微松懈下来,她想着总算可以走了,可是在翻动丝绢的琐碎声,脚下像灌了泥,难以挪动,直觉敏锐地告诉她,倘若走出这扇门,恐怕下场不可预计。

她道,“不知陛下有没有兴趣,听妾身说一个故事。”

她下定决心,也不敢看皇帝,躬身伏地,一五一十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出来,从上巳夜到琉藻园,从闻藏到叶阔,其中她那些胆大包天、贪图享乐的作为,自然是尽量模糊带过。

皇帝负手听着,哪里不明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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