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平息。
胡玉怀茫然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有人落水了!”太液池远远近近乱成一团,孟云泽抓着薛奉颐的腰带,帮宫人把她从水里提出来,平放在地。
“找太医吧,开副方子,别染了寒症。”
“你不怀好意孟云泽!”薛奉颐还有神智,湖边水浅,倒不至于在众目睽睽淹到哪去,只是向来高傲的她颜面大失,狼狈地咳呛一阵,不忘道,“你等着,我告诉姨母去!”
孟云泽闻言,慢悠悠走到她面前,俯身盯着她打量。
薛奉颐这会儿跟个落汤鸡似的,眼睁睁看着孟云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自己则完全拿不出半点气势反抗,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孟云泽微微笑开,“恭候。”
胡玉怀和内侍们火急火燎地把薛奉颐送走,其他妃嫔们议论一阵,便全当没这茬子,各自继续喝茶、钓鱼了。
直到暮色染红了湖面,岸边众人才一波接一波散了,相熟的妃嫔远远朝她挥手,“太阳快下山了,还不走吗?”
“你先去吧!”
一钓到晚上,孟云泽提着两大尾鲢鳙,心满意足踏上回程。
月隐没在烟屏中,太液池附近夜阑人静,偶尔的灯火漂浮在远处。
孟云泽估量时辰,差不多能在宫禁巡防前回去。
快至郡亭宫的一处幽深小径,料想祝思毓得念叨她了,冷不丁身后传来脚步声。
孟云泽来不及回头,脑后挨了一记闷棍,两眼陷入漆黑,整个人昏倒在地。
……
“宝林,我去问问太医署药熬得如何了,走之前,阎妃娘娘还叮嘱了,让您睡之前喝下,千万别着了寒害头疼。”
薛奉颐一落水,太医便直接被阎妃传去看诊,在仙居殿折腾了几个时辰,太医开了驱寒的方子,阎妃又派人提去补品和时兴的缎子若干,薛奉颐这才赶着夜色从仙居殿回来。
薛奉颐一身新换的衣裳,掸了掸袖摆,对身边的宫女道:“你去吧。”
宫女道:“那孟云泽小人得志,阎妃娘娘说了,别跟她一般见识,但没有自家人咽下这口恶气的道理,您放下心吧。娘娘腾出手,一定不会叫她好过的。”
薛奉颐点了点头,暂且不大想提这件丢面子的事,独自朝郡亭宫的方向走去。
她常年习舞,习惯了落步无声,没多远的距离,听到灌木丛前传来怪异的动静。
她疑惑地藏身树后,毕竟这条路偏远,平素少有人迹,且临近这个时辰,更是宫门下钥,除了巡防的守卫,几乎所有的人都回各宫去了。
借着枝叶遮掩,薛奉颐看到几个黑影子正拖着一个人的手脚。
那人半边身子拖被地上走,脑袋垂着,不知是死是活也没有动静。
薛奉颐撞上这档子事,心惊胆战,内心转过几个念头,想先躲着等人过去,免得发现自己。
可就在这几人转过方向,薛奉颐发觉被拖着的那人面孔有些熟悉,像是孟云泽。
薛奉颐揉了揉眼,确定自己看清了后,心态骤然变了,蹑手蹑脚地跟上去,打算看看他们打算做什么。
那三人轻车熟路经过林荫小径,挑着四下无人的时刻,显然有备而来,只是穿着一身内侍服,瞧不出是哪个宫的人。
穿过几扇门,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了内朝的大道上,再往前就被巡防发现的可能了。
薛奉颐悄悄避进阴影,见这几人果然停下,给孟云泽的外衣扒了,三下五除二换了件袍子,将人放平,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就把她扔这儿算了……”
“不枉费这个点特地调开巡防,待他们回来发现了,那才真是有好戏看了,无论是私逃还是擅闯,宫里事端频生,三卫这帮子人吃了亏正窝着火,还不借题发作治个大罪!”
薛奉颐心中暗笑,这回总跑不了你孟云泽了。
几人很快离开,薛奉颐后脚也预备赶紧走,但一拉门,竟岿然不动。
——门被锁住了。
当真是进退两难。
薛奉颐站在寒风里,微微打着颤。
这地方就跟卫所隔着一堵墙,随时有被发现的风险,倘若被逮着,“大罪”少不了她一份。
薛奉颐立即跑到孟云泽面前,猛地摇了摇她,“醒醒!快醒醒!”
孟云泽被一棍子敲得不轻,人事不省。
薛奉颐把手指放在孟云泽鼻子底下,只感觉到凉意,没有一丝热气。
这下她也不知道孟云泽是死是活了,一旦有了自己正一具尸体待在一起的念头,惊惧之下,腿脚不利索地往后蹬了几步。
好在冷风把她发热的头脑吹凉了,现在就只能盼着禁卫发现孟云泽,届时趁乱溜出去。
她抖抖索索地寻了遮掩等待时机,如此半个时辰后,一队巡防才举着火把路过。
薛奉颐高度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