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实在太大了些,站在外面的人只觉得自己明明很努力向前迈开了步子,但最后却停留在原地没有行进分毫。
这时候,平日间的力气是用不出来半分的。
陆淮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便和外面站着的小厮说:“原地修整片刻。”
那人得了令,连忙去同其他人说了。
现在他们正巧行到中央,不管是退回去还是继续前行,都十分遥远,算是到了两难的境地。
天色越来越暗,阳光被遮挡,伸手只见眼前五指,风狂啸着,带着让人心惊的尖锐声调。
寻常人家碰见这种事,大概会害怕得瑟瑟发抖,以为是触怒了哪位神明。
但宁晚玉对这一切倒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害怕确实是害怕的,只是多少已经在鬼门关走过那么多次了,有些事便看淡了许多。
更何况,相较于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她听着那呼啸而过的风的声音,倒想起了其他事。
去岁秋天,也有一场大风,将二哥房上的瓦片掀开了些。后来虽补好了,但听莲花说,从那以后,每逢下大雨,二哥的房间内总会下小雨。
莲花的形容夸张,大概是想逗她笑。
当时听着倒是挺可乐的,但是笑完之后不免生出了些忧心。
二哥离家后,受制于身份,她们并不经常通书信。而且他似乎到了一个特别远的地方。来信中描写的春天,等到她收到,已经夏深了。
这么多年,他未曾婚配,因此家中便留着他的房间,等着他回来。
去岁最后一次同他通书信,里面只说马上便要归家了,当时一家人喜气洋洋,去了封信问具体日期,但到了现在也没有回音。
不过总归是有了好消息,等待的时间虽难熬,但到底没有那么揪心了。
收到那封信后不久,宁晚玉便提了要将房屋重新修葺的事,当时她爹爹还夸她细心,想得周到。
她满怀着对未来的希望,但直到她出嫁,修葺的事也不曾动工。
她多少能感觉到原因。
毕竟在那之后便是冬日,她病了好久,喝了许多药,幻想中二哥的房间,也同口中的苦涩被她一起咽了下去。
而现在,她又想起来这件事。
也不知道她们家的屋顶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么大的风。
她是这般想的,便也这般说了:“这天气倒确实怪异,这才刚开春,便有这么大的风和雨,也不知房屋能不能撑得住。”
明明周围十分吵闹,但陆淮却准确捕捉到了这句话。
沉默了一阵,他开口:“明天捐些钱来赈灾吧。”
宁晚玉听见了这句话,点了点头,说:“好。”
看来这风雨已成了灾。
不知过了多久,暴雨稍歇,风也小了一些。
眼瞧着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下人们能走动之后,商量了一下,禀报陆淮,说是现在启程。
陆淮点头同意后,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周遭勉强能看清了些,陆淮睁眼,瞟了眼宁晚玉。
他本以为宁晚玉会害怕,便很少出声。
他也知道,在这种环境中,若是出了声,相当于给了宁晚玉支持和倚靠,不管原来她有没有另外的心思,在这种环境下都容易滋生不该有的想法。
但他此时看宁晚玉的脸色,并没有看出来半分的惊慌。她神色淡淡的,似是在思考什么。
明明该是不怕的,她的脸色却是白的,能看出来她轻微地颤抖。
陆淮倒是不认为她在伪装不害怕,毕竟若是有这般的心性,那不好的名声也不至于传了那么多年,而她却不知凭借自己的容貌去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拖到最后被天家赐婚,下嫁于他。
本想移开的目光开始细细打量起来。
突然,他的目光凝了下,看见窗户被吹开的缝隙,有雨不停地落进来,打湿了宁晚玉的大氅 ,也打湿了她身边的毯子。
有风吹进来,他瞧见宁晚玉打了一个寒颤。
到底算是他的妻子,便是他不喜欢,也不能放任着她受这些本不必要受的罪。
想到这儿,他甩了下袖子,将手撑在了身旁,歪着身体,手指轻扣了下身旁的位置,懒懒地对宁晚玉说:“来这边。”
来他身边坐,不会被雨淋到。
宁晚玉并不知道陆淮想了这么多。
窗户并不能完全关上,她坐在这里是有些冷了,但陆淮又不是她,怎么会知道她的感受。
她打量着陆淮的动作,目光从他的指尖移到了他的臂膀。
仔细想了想,她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便弓着腰走了过去,坐在陆淮身边,顺着陆淮的姿势,靠着他的肩膀。
察觉到陆淮的身子似是僵了一下,但没有推开她,宁晚玉心想,这次倒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