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墙上的日历一页又一页地被撕下,何芷翻开了一本又一本的书。桌面的角落,放着那盒彩笔。后来,何小芝问何芷要走了彩笔,尝试在纸上涂涂画画。
何芷写完作业后,翻出了一本《新华字典》,拿出何景杨送的那两本书,继续认那些不明白的字。这已经成为了何芷的习惯。
终于,何芷大概能够认全书里的字。不过,何芷还在琢磨那些文字所表达的意思,想了很久还是不太明白。
何芷时不时在想:如果何景杨在就好了,我就可以直接问他,还可以……唉,自己真没用,整天想着靠别人。
常莲华的肚子越来越大,身子越来越笨重了,何芷也承担了更多的家务活。
这一天,何二斌比往常晚一些才回到家。何芷赶紧把菜炒热了一下,端给何二斌下酒。
何二斌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跟常莲华说:“刚才我专门去找大师算过了,这一胎就是男孩。大师还说,过几天,9月9日是个好日子,大吉日,这天出生能大富大贵!明天你就到医院去,跟医生说就在9月9日剖腹产。”
常莲华迟疑了一会,说:“可是,产检的时候医生说预产期在9月中旬,突然要提前好几天生,对孩子不好吧?”
何二斌的声音微怒起来:“你懂什么!大吉日出生自然就好啊,他整个命运都会好。预产期预产期,那不也是预计的嘛,又不是肯定,说不定我儿子聪明,不用剖,9月9日那天就自己知道该出来了。”
常莲华扶着腰,摸了摸肚子,没有再反驳。
当天刚好是周末,何芷牵着何小芝,跟着何二斌去到医院,守在常莲华的身边。常莲华心情忐忑地握着两个女儿的手,好像还有一点犹豫。
但没等常莲华犹豫出什么结果,预计的手术时间就到了,常莲华被护士推进产房。何芷站在产房前,眼睛一直紧盯着门口,盯得眼睛都有点发疼。
何小芝等得有点累了,握着何芷的手开始耷拉下来。
终于,产房的门打开了,三人都赶紧凑上前去。何芷与何小芝关切地看着常莲华苍白的脸,何二斌则直接看向常莲华双腿之间的那个小婴儿。
“常莲华家属,生的是男孩,六斤八两。”推着病床的护士说道。
何二斌的双手上下搭着,“啪!”地一声拍在一起:“儿子!有儿子了!哈哈哈!”
说罢,何二斌扒开婴儿身上的毛毯,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何芷的身影总是匆匆忙忙的,天没亮就起床做饭,中午从学校到医院给常莲华送饭,放学了又赶紧回家做饭送过去。
休养几天后,常莲华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常莲华抱起小婴儿,慈爱地笑着,用自己的脸蛋贴了贴小婴儿的脸蛋,小婴儿哼哼了几声,常莲华笑地更开心了。
常莲华抱了一会后,向何芷说:“阿芷,来,抱抱小弟弟。”何芷连忙摇了摇头,常莲华也就作罢。
常莲华出院后,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记挂着这个小生命,喂奶、换尿布、拍奶嗝、哄睡觉……何二斌喝酒的次数也少了,回到家时不时就去逗一会儿子,脸上挂着笑容。
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家三口,何芷总觉得,自己和小芝虽然也住在这个屋子里,但又好像不在一起。就像门外的阳光洒进来,却被屋顶的横梁隔成两片,横梁的影子挡在了中间。
有时候,何芷也在想,会不会自己还是小婴儿的时候,爸爸妈妈也是这样对自己的,现在自己渐渐长大了,所以才要求严格一些。
何二斌又去找大师算了一番后,郑重地宣布,这个小婴儿叫做何家宇。
何芷杂乱的思绪,随着时间逐渐平缓。但是,一个电话打破了平静。
常莲华放下话筒后,吓得嘴巴微微张开,使劲拍了拍胸口缓缓,说道:“堂大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这就……没了……”
何芷吓得手一颤,碰掉了桌面上的书本,书本“啪”地一声砸到地上。
“妈……妈妈……你说什么……?”何芷的声音有点颤抖。
那天是2001年12月7日,星期五。
何文正拿着一沓厚厚的试卷和保温杯,走进了他担任班主任的高三(7)班的教室。
何文正的脚步在讲台前停下,他放下了试卷和保温杯,扶了扶眼镜,看向下面的学生,说道:“同学们,上次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现在把语文的试卷发下去。各科的总分和排名,等会贴到教室后面,同学们课后自己看下。排名进步的同学继续保持,排名落后的同学反思一下原因,也可以来找老师谈谈。”
说罢,何文正看向了坐在窗边的唐梓幸同学,他原本的成绩不错,能排进班级前十,但现在成绩下滑到班级的中下游,退步十分明显。
课上,何文正的眼睛时不时看向唐梓幸,而唐梓幸几乎都看向窗外在走神。何文正叹了口气,让唐梓幸放学后到办公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