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出去一段距离后,何芷感觉自己的右肩膀又开始滋滋冒血。她回头看了看,确认没有人追上来,减慢了骑车的速度,尽量少动用右手的力气。
紧急逃离之后,何芷的脑海止不住地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她感到很后怕,万一被花盆砸中的是小男孩怎么办,万一……
何芷越想越害怕,张大嘴巴拼命喘气,鼻翼用力地扇动着。伴随着她呼吸的起伏,一些液体流进了何芷的嘴里。
何芷合上嘴舔了舔:啊,是血。
头上的血已经流进了何芷的嘴里,她不敢想象,现在自己的脸是什么模样?怪不得,刚才从身边经过的人都惊讶地看向自己。
惊慌的何芷想要赶紧回到家,回到安全的地方。她不管伤口的疼痛了,她的双脚使劲地起伏着,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虽然,她的视线已经被鲜血和汗水挡住了一部分。
“咣——”自行车的车轮停止了转动,何芷整个人从自行车上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瘪了气的自行车倒在地上,车头的铃铛叮叮作响,像是在喊疼一样。
何芷艰难地抬起头,想要伸手抹开眼前的汗水和鲜血,看清楚是发生了什么。
但何芷无论想抬起右手和左手,都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而且是不同感觉的疼痛。
何芷低着头,抬起右手手掌擦了擦眼睛,然后回头看了看倒下的自行车,好像是被路面上撒的钉子扎破轮胎了。
何芷露出了一丝苦笑,她笑自己愚蠢的冲动。如果她不是骑得那么快,是可以躲开这些钉子的。现在钉子扎破了轮胎,她连自行车也骑不了了。
何芷吃力地抬起了右手,她想要抬起左手时,却发现左手也疼得难以移动。她的牙齿不自觉地抖动着,上牙和下牙像是在打架。何芷极力地忍住剧痛,颤颤巍巍地抬起左手,发现左手臂上插着三颗钉子,和扎破轮胎的钉子是一样的。
何芷的五官彻底扭曲起来,那三颗钉子几乎是平行地插进她的左手,就像是人为故意这样打进去的,让何芷觉得十分诡异。
刹那间,何芷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她摔下来的时候,没有本能地用双手挡在额头前面,那这三颗钉子,会插在她的额头上吗……
何芷被自己的假设吓出一身冷汗。
也许是为自己的死里逃生而庆幸,何芷感觉身上的伤口好像没那么疼了,她一点一点地移动着身体,抬起自行车一路推着。
随着何芷缓慢行走的步伐,她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沿途的路面上。何芷很想喊疼,但她的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般,发不出痛苦的呐喊。
有那么一瞬间,何芷以为自己会在剧痛中死掉。她接受命运的惩罚,这是她应得的审判。
“为什么不死掉?你那么可怕,你活该!”不知道是不是头被砸傻了,何芷感觉脑袋里一直蹦出一个声音,愤怒地质问着自己。
“是啊,为什么自己没有干脆利落地闭上眼倒下去?为什么我不去死?”何芷布满鲜血的嘴唇微微颤动着,像是自己给自己发问,又像是自己给自己回答。
这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人的本能,本来就是求生的。
即使心如死灰,身体还是会挣扎前行。
流出的鲜血不仅是对肉身的消减,而是注入精神的毒液。
这不是对肉身的拯救,是对精神的再次折磨。
何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与脸上的鲜血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眼神愈来愈迷离,呼吸急促,每走一步都仿佛会立马倒下。
忽然,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走进了何芷的视线。何芷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感觉他的轮廓是如此地熟悉。
何芷急切地想看清那个人的脸,她顾不上身体的重心,往前扑去。恍惚间,何芷看到那个人好像也冲向了自己。
“啊……”何芷的心里忍不住发出感叹。他像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穿着一件不加修饰的白衬衫,太阳的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他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出光亮。
“小芷!”随着何景杨的一声惊呼,何芷一个踉跄,整个人跌进了何景杨的怀里。
何芷从不相信鬼神,但此刻她由衷地感觉,何景杨就像是一位神明,或许属于太阳神吧。
而她自己,是一只丑陋的恶鬼。
何景杨总觉得今天何芷出门时的神情有些古怪,在家里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她回家,何景杨坐不住了,干脆出门找找看。
刚走到街口,何景杨就看到了一身是血的何芷。何景杨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快步冲了过去,托住了这个满身是血的少女。
何芷又在瞒着他什么事情了,而且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何景杨气得眉头紧蹙,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接住了直直倒下的何芷。
“是神明……来拯救我了吗……”何芷被眼前耀眼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昏睡了过去。
何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