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渊面无表情地拔出刺在他胸膛上的那根发簪,发簪上占满了他的血,掩盖了原有的颜色,他握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会,然后把它放入怀中,“这是你送我的东西,我自当要收好。”
疯子!
叙白此刻脑海中就只能出现这两个字。
现在的顾见渊处处透露着危险,他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这样的他,叙白看不懂,也捉摸不透。
“宁儿,回到我的身边,像以前一样,待在我的身边。”
“你说的问宁已经死了,这你不是最清楚吗?她是被你杀死的,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我不是她。”叙白语气平淡,没有带上一丝的感情。
“为什么你可以如此无动于衷地对我说出这些话,既然你怨我杀了你,为何复活后不来找我,找我报仇,杀了我!整整三年!你为何不来杀我!”顾见渊神情癫狂,大手一挥,一旁的桌椅瞬间破碎。
站在一旁的叙白也被波及,流风吹过,脸上的轻纱落地,露出绝世容颜。
“这张脸,你还敢说你不是她”顾见渊露出愉悦的笑,“不过无所谓了,如今你就在我的面前,我不会让你离开了,就是锁也要把你锁在我的身边。”
“痴人说梦,你以为我会束手就擒么!”
“你以为你有选择吗?”
顾见渊步步紧逼,向她走来,巨大的压迫感让叙白透不过气来,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很不好,距离门口很远,稍微挪动就是羊入虎口。
清冷的月光照在顾见渊的身上,他的影子渐渐笼罩上来,顺着月光,叙白的眼睛看向打开的窗户。
“不,我还有选择,你说,要是问宁,从这里跳下去会死吗?。”像是下定决心,叙白态度决绝,沿着边缘慢慢靠近窗户。“那我就你看清楚,我现在是什么!”
话音一落,便毫不犹豫纵身一跃。
顾见渊察觉到她的动作已经来不及了,叙白身子往窗户后仰,如同簌落的花向地面急速坠落。
顾见渊双目欲裂,发疯似地跟着叙白从窗户一跃而下。
叙白知道自己跳下去当然不会死,但阁楼很高,纵然自己是妖,但妖术低微,受不受伤却不能保证。
她在半空极力控制自己下坠的速度,只是没想到,顾见渊竟会毫不犹豫也跳下来。
他伸出手,想要在空中接住叙白,叙白见他的手向自己袭来,本能地躲避,她快速施展妖术,侧身躲开,并向他发出攻击,顾见渊直直接下攻击,义无反顾地想要抓住叙白,却只抓住她身上的披帛。
披帛在半空中被扯断,叙白落地,身形不稳,连连后退了几步。顾见渊抓着被扯断的一半披帛,安然落地。
叙白是妖暂且不提,可他切切实实的是人,从如此高的阁楼中坠落,竟然毫发无损。
顾见渊丢掉披帛,急忙上前,想要查看叙白的情况。
察觉到他的意图,叙白点地一跃,凌空徐徐后退,在被逼到墙角之前,转身飘飞,在空中旋转一圈,悬浮在屋檐之上,仰视着顾见渊。
叙白全身泛着红光,在她的身后,明月皎皎,而她的长发飘飞,几缕乌发随风拂过脸庞,一袭红衣被清冷的月光笼罩,肆意飞舞,如在水中绽放的红莲,似渲染开来的红墨,在夜色衬托下,诡异又妖艳。
“你看清楚了吗,我可是你认识的问宁?”叙白目光清冷,冷冷道。
顾见渊不怒反笑。
“你便是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就算是化成灰我都会认得。”
如此偏执,那为何要杀问宁,杀了我。
十几年的光阴,十几年的相伴,叙白想起他与顾见渊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那一年,大雪纷飞,仪堂公,收养她的义父就死在了这个寒冷的冬夜。
不到六岁的她,披麻戴孝,一个人跪在大门前。
义父死了,她就被赶了出来。
她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孤女,尚在襁褓之中便丢弃在仪堂公的门口前,也是这般的大雪之夜。
义父救了她,教她读书,教她写字,还为她取了“宁”字,她的名字。义父说,她的姓氏,应由她自己来取。
她不解,为何不让她与义父同一个姓氏,也不想为自己取姓氏,直到仪堂公死后,她还只是有名无姓。
雪下得更大了,也变得更冷了,门前白色灯笼也受不住这寒冷,紧挨在一起,发出微弱的光,照在跪在地上女孩悲伤的眼睛里。
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寒风凛冽,把她的眼泪冻住了,也冻僵了她小小的身体。
在她倒下之前,出现一个少年,少年英俊秀气,伸出手抱住了她,把她拥在一片温暖里。
那时的顾见渊,手很温暖,怀抱也很温暖。
从此,她便跟在了顾见渊身边。
此前,他问她是谁,她说不知,他问她的名字,她答只有一个“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