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找到那个联络的地点,换上男子装扮,要了匹马,急急朝南明方向奔去。
建元帝得到消息大发雷霆,立即派出侍卫追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长乐不敢走官道,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只挑那些人烟稀少的乡道。每到一处补给些干粮,给马喂饱粮草,不敢停留,日夜兼程。她一个女子自知无力改变时局,只想着略尽绵薄之力,纵使以身殉国,也心甘情愿。
可惜天不随人愿,即便这微不足道的要求,也往往充满曲折。
一夜大雨,山路泥泞。长乐心中急切,不料脚下一空,连人带马坠入山下。幸亏山下河水暴涨,人被冲刷至几里开外。
再醒来时,只见自己躺在一处茅屋内,身上盖着一件兽皮,屋内挂着不少捕猎的物件。
一个约摸十几岁的小姑娘端着碗药进来,见她醒了,兴匆匆的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进来个猎户模样的老人,目光如炬,精神矍铄,脸上皱纹很深。老人接过药来,递给她,“姑娘,前几日被水冲到岸边,是我这孙女发现,才将你带了回来。”
长乐感觉面前两人并无恶意,想起自己不慎跌落山崖,赶忙道谢,“感谢大爷救命之恩。”随手摸了摸贴身的衣物,好在还有些盘缠。遂掏出一点银两,表示酬谢。
老人没有去接,淡淡笑道,“姑娘不必见外,我祖孙二人在这深山老林要这银两也没什么用处,姑娘还是自己收好吧。”
长乐这才注意到那个小女孩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们微笑。
老人似看出她心中疑惑,慢慢解释道,“我这孙女小时也聪明伶俐,惹人疼爱。她娘死得早,后来朝廷征兵,她爹也被抓了壮丁。那日她拖着前来抓人的衙役不放,要她爹爹,那衙役重重打了她一巴掌。可能是吓坏了,自那以后就再也不会说话了。”说着眼中流出几滴浊泪,“我年轻时学了点打猎本事,所幸带她逃进了这深山。这世道,在哪都是受苦啊。”老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长乐无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家国不保,妻离子散。她这才想起自己此行已耽搁许久,忙问道,“大爷,此处最近的城镇是何处?”马匹已失,她得赶紧找个地方买马。
老人知她要走,也不便多问,让孙女取来包袱,“姑娘出门向南行一百里可到南阳。”老人看了看她,有些担忧道,“只是不知姑娘身体是否痊愈?”
长乐谢过他的好意,自觉已无大碍,取出自己贴身的一个发簪送予那个女孩。收拾停当,就着急赶路去了。
一百里的路途,以她的脚程,日夜不停,大概需要两日。
到了镇上,长乐简单处理了脚上的水泡,在一家小店打尖。
一旁的几个客人正聊着两国交战之事,她稍稍倾过身子,仔细听着。
原来这些时日,东晋大军已至襄阳城下,将城内围了个水泄不通。听闻大军也不攻城,阻断了补给,每日只往城内散发劝降文书。此事也有半月余,好在城中储备良多,还可支撑一时。
从旁一人不住发问,“这襄阳城位置重要,街头小儿都知,南明皇帝怎么也就不派兵前来解围?”
“诸位有所不知”,那人低声道,“这南明皇帝不是不想出兵驰援,只因如今时局败坏,朝中官员只顾自己逃命,诸多将领畏缩不前根本不遵调遣,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只能任人宰割。”
众人唏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果真临死也不反抗?
长乐听了心中悲愤不已,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茶盏。这帮缩头乌龟,平日只知刁钻经营攻讦设计,国难当头竟无一人思量报君报国,该杀该杀。
想罢忿忿离座,牵过刚吩咐店小二准备好的马匹,提剑直奔襄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