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按照约定,丑时三刻,钱老大在出城码头接上人。他用的都是平日里用来捕鱼来玩的小船,主家要求要快要不引人注意,用这种船身轻速快,最适合干这种事。
一共三艘船,他只敢叫了自己的妹夫和儿子帮忙,毕竟肥水不留外人田嘛。
林烁指挥着沉述和江柯玉一起,加上两个水性好的侍卫在一艘船,其余剩下的都分匀了在另外两艘上。
夜色正好,无风无浪,三艘船悄悄的出了冯县。
许是金叶子的缘故,船行得很快,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事情,整个江面静悄悄的。
不一会儿,就到了柳河镇地段,这里就是淡江分流滁州和随州的岔口,往西北方向行船,半个时辰就能到随州。
钱老大正在感叹自己这趟生意实在是好做,轻轻松松就到手大笔金子,但是心里却是有些揣揣不安,仿佛有些事情他忘记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他收下定金,就去妹妹家找妹夫,路过了鲁老汉的汤面铺子,自己还很给面子的点了一大碗黄鱼面,边吃边等妹夫,旁边人,旁边人说什么来着 ,“娘的,又是跑不成,说要放水,才下过雨,放个屁的水…我家媳妇还要回娘家,不给跑回个屁…"妹夫来了,他也点了一碗黄鱼面,不过点的小碗,是带回去给侄儿的,娘的,想不清楚不想了,赶紧把人送到随州,老子就金盆洗手不干了。
忽然之间,远处传来呼啸之声,声响很大,林烁掀开帘子站在船尾看向声音传来的后方,看到一条白线,极快的向这里奔来。
不好,是大潮,今夜无风,哪里来的大潮?!
林烁大步返回船仓,把看到的大潮告诉沉述,江柯玉在旁边听见,震惊的站了起来,林烁还来不及吩咐两个侍卫做什么,只听见外面传来钱老大颤抖的声音,“大浪! 有人在上游放水了!"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猛烈的撞击,“砰”三艘船被冲的四散开来,林烁奋力抓紧了沉述,又在翻滚的江水里失去沉述的踪迹,一时间已是天翻地覆。
沉述紧紧抱住江柯玉,江水猛烈的灌进鼻腔,难以呼吸,但他始终没有放开江柯玉。
待是睁眼之时,江柯玉发现自己和沉述躺在泥泞的岸边,想来是此次放水冲垮了河堤,把他们冲进了支流。
江柯玉身上很痛,动一动就是痛,像是被人毒打过,沉述躺在旁边,她顾不上检查自己,就连滚带爬的靠近沉述,检查他还有没有呼吸,还好还好,人只是昏迷了,呼吸还在,人还活着。
江柯玉拨开旁边的杂物,把沉述身上的水草之类的东西拿开,又把人拖到了旁边看起开干燥一些的田埂上,沉述的伤还没好,还是要小心对待。
被江水泡了半夜,饶是夏季,江柯玉还是觉得自己有些胸闷气短,手脚使不上力。
江柯玉忙完这些,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天色,天光微曦,太阳快要出来了。
看着田地的模样,此处看起来像是随州城外,等会太阳升起农人定会前来查看土地的状况,此处不能待了,要赶快找个能藏人的地方。
至于林烁他们,个个身强力壮武功高强,一定会找到他们俩的。
江柯玉正在绞尽脑汁的从旧日记忆里搜寻当时旧人的住所,突然外面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声音,“我是知道的,烦请您家再宽限几天,我把这田卖了就还钱,不敢欠账的。 "
如此熟悉,是记忆里奶嬷嬷的声音!
江柯玉激动地从棚子里跳出来,看见了一个白发老妇人正在弯腰躬身地和一个妇女说话,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江柯玉激动得热泪盈眶。
待两人相认,具是眼泪如流水一般涓涓而下,当初一别早已认为是此生最后一面,谁能想到峰回路转,今朝还能相见。
奶嬷嬷姓黄,一直在江家老宅服侍江柯玉,眼看她牙牙学语到亭亭玉立,当时简老夫人严厉不好亲近,黄嬷嬷是给予了江柯玉全部关怀的人,在江柯玉心里是最亲近的长辈。
简老夫人去逝,江家老宅的人都被遣散,本来江柯玉想带上黄嬷嬷去京城,但是京城的人不同意就没带,但黄嬷嬷离开江宅之时是拿足了月银的,够她晚年在随州养老度日,怎么如今就到了卖田的地步呢?
江柯玉再次感到物是人非的无奈。
而黄嬷嬷更是哭得不能自己,当初自己送上船的花儿一样小姐,怎么如今口不能言,身无长物的流落回随州,见到小姐如今的样子,自己是心都在痛,自己养大的孩儿怎么就遭受了这般苦难。
两人好不容易止住眼泪,江柯玉才发现自己忘了沉述的存在,她急急的拉着黄嬷嬷进到逼仄的草棚子,沉述还在昏睡,脸色潮红,黄嬷嬷率先摸了摸他的额头,是发烧了。
江柯玉比划着告诉给黄嬷嬷自己的打算,过往的经历太过于沉重,她没说,江柯玉不想黄嬷嬷再操心自己了。
黄嬷嬷不愧是照顾她长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