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麟德殿中秋家宴结束后,明章殿传出了要前往上野苑围猎的事情,许是为了向朝臣们展示自己仍然身体康健,这次的围猎,皇帝雷厉风行地直接在朝堂上通知了各位朝臣,四品官以上的朝臣都可以参加,围猎就定在了中秋节后的第三天。上野苑作为离宫,居于东州,与白河城,京城呈三角鼎立之势。大秦皇族兵马起家,上野苑曾经也是人来人往,但是如今这一次围猎,是近三十年来的首次,京城众人都兴致勃勃地前往,上野苑里留守的宫人也期盼着宫中贵人的到来。
江柯玉和宜春郡主一道走的,沉述这次负责了人员调配,其余时间就待在皇帝身边,等待吩咐。从京城去往上野苑需要车马走半月有余的时间,第一晚众人就在白河城休息,沉述打开了大皇子府作为皇帝的歇息之所,其余人被安排在了白河城中其余住所。
晚上,沉述照常服侍着皇帝喝了药,正准备行礼退下,行人司司长木非竹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皇帝的表情明显阴沉下来,思索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示意让人进来, "你先退下吧,明日再来。"皇帝摆手让沉述退出正殿。沉述依言退出了殿门。他在踏出殿门前回头一眼,看到了木非竹恭敬地把来人迎进来。
沉述先去了宜春郡主处,问了问江柯玉安置得如何,知道一切皆安,江柯玉身体大好,路上也没有不适,才回去了自己的住所。
皇子府正殿,露华夫人一进殿门就凄凄惨惨切切地跪着哭了,梨花带雨,好生可怜。皇帝也知晓她为何而哭,看着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女子哭得悲切,原本心中升起的怒火也慢慢消失了,他向露华夫人伸出手,准备拉她起来,露华夫人用帕子轻轻擦了擦眼泪,紧紧握住皇帝的手,从地上起身。
宁章帝看着露华夫人明显憔悴的面容,还是开口了,"我知道你来求我是为了什么,露华,你真的把远了惯坏了。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在管教自己的儿子。木非竹已经亲自看过他了,身上的伤还没有述儿一半的严重,述儿可是修养了整整两月才养好身子,至今还有些小伤需要注意。我让他去安宁寺反省,是让他好好想想,兄友弟恭是怎么回事。结果他只想待在淡江城,我也忍了。如果他回宫,被上官家知道了,述儿身上的伤是远儿的缘故,你说,露华啊,你能保住他吗?上官益虽然交了乞骸骨的折子,但东州还有上官家,还有皇后,这么多年,你真的觉得她脾性改好了?露华,此事我已经有所安排,你只要好好待在宫中,就是远儿最大的仪仗。”皇上对露华夫人,总归还是有几分真心。这些话,真真假假,总归还是有几分真话。
露华夫人听了皇帝的话,心中难受,面上却是眼泪流的更多起来,不一会儿,帕子都哭湿了。
“妾身知道,知道皇上是为了远儿好。您是他的父亲,他什么都仰仗您,他有的一切,都是您给他的。可是,妾身难过啊,远儿是心地实诚的好孩子,这么多年,他就犯了这么一次糊涂。妾身已经三月有余没有见过他了,远儿身边没有家眷,也不知道在淡江城过得好不好。妾身自知身份低微,比不得上官姐姐母仪天下,可是妾身就想见见他,他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和妾身隔得这么久过。妾身,真的只是想见见远儿罢了。 "露华夫人带着哭腔的话语回荡在大殿中。她哭得几乎不能自己,整个人几乎哭伏在皇帝脚边。
皇帝还是心软了,虽然这次去东州,上官家的大本营,自己担心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就没让二皇子沉远随行,但是看露华夫人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他还是心软了,罢了罢了,上官家再是势大,也不敢在上野苑生事,他还是同意了二皇子随行的事情,再说了,中秋节不放沉远回京已经是看顾着上官益也会出席宫宴的面子上,给沉远的一个惩处了,这次围猎,露华求自己,还是莫要让她伤心了。
行人司司长木非竹带人连夜赶到淡江城,带来解除禁足的圣旨 ,又护送着沉远北上追上大部队,二皇子沉远终于能出现在人前。
第二日下午,二皇子沉远就追到了大部队,沉述在御驾旁冷眼看着翻身下马请罪的弟弟,嘴角不屑的勾起,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宁章帝免了礼,让二皇子上前来,同沉述一道随侍身侧。
沉述看着走进自己的沉远,两人自小长大,对方的一个眼神就知道意思。看着明显眼神躲闪,面容落寞的沉远,沉述先开口了,"二弟,好久不见。你似乎是长高了一些。"沉远先是一愣,自己的大哥也是变了不少,他同往日一般,嬉皮笑脸地走近沉述身边,“兄长说的对,我确实长高了不少,兄长目光如炬,弟弟自然比不上你。”沉述看着他,笑了,说道,“好啊,我们兄弟,也是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也长进了不少。”看似兄弟打闹嬉戏的样子,实则暗流涌动。以前插科打诨的日子,终究不再有了。
在女眷队伍中的上官皇后也听到了二皇子归队的消息 ,润月看着闭目养神的上官皇后,轻轻地把旁边侍奉茶水的小宫女指使出马车,自己接过茶盏,为皇后重新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