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清溪阁的宫门被人打开,林烁已拔剑挡在沉述身前,来人被周围的侍卫所包围。上官耀掀开头帘,让众人看到了他面上的血迹,他不顾抵着自己胸膛的刀尖,向前迈出了一步,清亮的眼睛盯着沉述,说到,“敢不敢随我来?只有这一次机会。”低沉的声音响起,气息不稳,带着些喘。
沉述看着上官耀明显带着兴奋和挑衅的眼睛,点了点头,回到,“有何不敢?”说完,沉述起身走向桌旁,拿起了佩剑,又示意侍卫们松开包围圈,带着林烁,两人跟着上官耀出了宫门。
刚出门,就有人来接,空气中传来不知名的味道,像是水汽,又有着草木的味道。四周已经亮起了宫灯,辉辉灯火之下,上官耀的身影很快就融进了黑夜。
沉述和林烁跟着上官耀一路向前,穿过一些七拐八拐的小道,来到了二皇子沉远养病的居所。居所之内现在很是忙碌,各路宫人急匆匆的脚步声凌乱无序,衬得像是误入了京城东市。
上官耀步履不停,直接上了坎台,撩开帘子进了房间,沉述无惧无畏,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门,看到的是上官希镇和上官皇后都在此地,他们正坐在案桌之后,等着什么事,上官耀此时正站在上官希镇身后。再往前看去,榻上帘子垂下,榻上似乎有人正在接受御医的治疗。那是宁章帝惯用的御医。
再往周围看,是萧明,只是萧明失却了平时里的风流姿态,脸色有些苍白,目光也有些呆滞。不大的房间里,静的能听见此间里各人的呼吸,起起伏伏。
沉述甫一进门,就被上官皇后严肃的目光捕捉到,她看了一眼身旁的上官希镇,似是不赞同一般,向沉述招手,示意沉述过来自己那里。但是沉述像是没看见一般,径直走向了床榻边。
榻上躺着的人是宁章帝,面色红润,双目紧闭,微微喘着气,近距离接触甚至能看到宁章帝花白的头发,就连鬓角也是夹杂了些许白发。旁边有一个宫女正在小心翼翼地用调羹喂水,另一侧的御医正在为他施针。
似是想到了什么可能性,沉述看着榻上的宁章帝,只觉得心中情绪莫名,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自己小时被宁章帝手把手教学写字的画面,那时候自己还是垂髫稚子,宁章帝的手掌显得是那么宽大,那么有力,绝不是如今榻上之人孱弱的模样。沉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宁章帝肩膀,还能感到潺潺不断的生命力在身体里流淌着。“还好,还好。”沉述在内心这样对自己安慰到。他倏然感到一种轻松和疲惫席卷了自己整个人,眼前呆滞的画面开始变化了起来。
他听见门外传来了些许的动静,屋子里的上官耀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声音沉寂下来。上官耀又进了门。
沉述感到自己的肩膀一重,扭头看,原来是上官希镇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旁边的御医施针救治不成,早已被赶到了房间角落。上官希镇端详了一会儿榻上的宁章帝,转头和沉述说到,“述殿下,皇上遭不住二皇子殿下的打击,情绪激动之下突然昏厥,御医看过之后,确定乃是中风之症,恢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臣身为大秦子民,自是遵照大秦沉氏皇族历代之规矩,拥护长嫡为主,不知述殿下有何异议?”
上官希镇的力气很大,压的沉述右肩很痛,他调运起力气抵抗,待听得这话,他不由得看向了榻尾的上官皇后,上官皇后看到了沉述投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担心地回望过来。
沉述看到上官皇后担心的眼神,心中兀的有了些许安慰。他转过头来看向上官希镇,目光清亮,毫不后退地说道,“国君乃社稷根本,不是沉某一小辈所能做主的,需要齐邀太常寺和三省长官众臣共同决定。”
上官希镇盯着沉述看了一眼,眼中似乎泛起一些笑意,他开口道,“述殿下所言极是,他们这不就是来了嘛。”
门外的人依次进入,沉述转过头一看,看见来人多是十二卫将军和六部长官,萧家人也在其中,他们似乎是睡梦中听到了宁章帝的噩耗,有几个人有些衣冠不整,腰间系带还有些歪斜。
待众人看到了榻上昏迷不醒的宁章帝,皆是面色一慌,又看到了正在御榻之前站立的上官希镇和沉述,还有居于案桌之后的上官皇后和萧明,众人之中有些心思灵敏的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
户外庭院中,传来些微铠甲互相碰撞的“擦擦”声,房中有几个朝臣的脸色有些发白,他们有些忐忑地看向上官希镇。看着沉述明显被上官希镇压制住的样子,让他们知道此时此刻谁才是这里的主事人。
上官希镇又抛出了相同的问题,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萧明的方向,话说完,众人的窃窃私语声在房间里荡漾开。萧明首先站起来,代表萧家说话,“东州刺史所言极是,如今圣上病体未愈,而二皇子殿下缺失一臂,然沉氏皇族未有残缺之人登高位者,今日唯有大皇子殿下能担起重任。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皇子殿下应尽早接手帝国事宜。”
萧家人虽心内有些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