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是结束还只是开始?
小满从地上坐起,嘴唇干涸微疼,这本不是能够睡人的地方,空气里弥漫着细小的引起人皮肤瘙痒的微小生物,以无穷计数。积压在下方的稻草成为灰屑,一举一动都能打扰到本该“尘埃落地”的它们。
万古秘境只有金丹以下的修士能够进去,有境界压制的秘境,对低阶修士来说是好事。这样的秘境,进入后是各凭本事,当然也有气运好的,纵然是实力微弱,也能获得机缘。
以小满的修为,进入万古秘境,也有获得珍宝的可能。危险当然是存在的,亦有丢失性命的可能,故而在程煦的威胁下,她本就不会进入秘境。在秘境中被灭口,小满只是一个普通弟子,有什么人会为她伸冤。
蜉蝣宗禁止同门相残,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砸我做甚?”
“快别说,哪里是我砸你,这肯定是修士弄的结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本就压低的声音更是传不到夏又的耳朵里。
夏又闭着眼睛不忍蹙眉,外头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她想程煦没有更换日月的本事,纵使能够借助法宝,可他也不至于将这样的法宝用在自己身上。
她不是苍梧那般的剑修,能够以炼气期打败筑基期,不值得程煦大费周章。燕语宁已然是筑基修士,夏又清楚自己对程煦还有他在乎的人都不能够造成威胁。
讨厌一个人所以捉弄一个人,不讲究逻辑还有因果。她清楚的事情,程煦不会不清楚。他只是纯粹想要折辱她,拿捏她跟搓磨蝼蚁一般,毫不费力的抹去她的其他可能。
夏又没有再白费力气,更没有喊人救她。夜深在外游荡的人,要不这处算不得多少偏僻,甚至称得上闹市中,要不外头的人本就不是什么寻常人。
好歹有光亮,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尚在青州时,她是不喜黑夜的,就算白日里要做些许事,可清醒的黑夜会给人带来不安。夜半醒来,得听见亲人的呼吸声才算是心安。
“我才不怕呢。”少女嘀咕着,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门扉被打开的是第三日,或许是第三日。那不禁造的柴房倒塌,小满差点儿被埋住。
少女的头上插着稻草,一双眼是懵懂未醒的模样。
几尺外一个血人落地,飞溅的血液落在梁木上。她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古怪的是,她还有心思注意香气。
杀人了。
她僵硬地顿住自己转了一半的脖子,紧闭双眼,权当什么也未看见。听不见脚步声,却又阴影该下来,眼皮上的光影变动。
她紧张道,自己什么也未曾瞧见。
鼻尖萦绕着一股清香,衣服上留下来的皂角的清香。很淡的味道,遮盖不住几尺外血人的血腥味。
少女紧闭着双眼,颤抖的眼睫出卖了主人的恐惧。
刀刃冰冷的触感。
少女蓦地睁开双眼。
想记住死在谁的手中?可惜了,他不杀她。
他说:“怎么睁眼了。”
言语里的可惜不似作假,可若是他不将刀刃抵在她脖子上,她怎么会睁开眼睛。就算反应迟钝了些,她也在见到杀人者真容前闭眼的。
明明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
小满将抱怨埋在心底,面上不敢透露出半分不满。
来者要比程煦更强,她的实力对他造成伤害都难,更别提保命。小满有理由怀疑,程煦是故意的,借他人之手要她的命。
杀人者很年轻,并未携带武器,弯下身子,靠近少女。指尖在少女的脸蛋上戳了戳,若是人脸在未准备的时候被撤下来,会是怎样?
感受到威胁的少女,脑海里的弦紧绷。夏又再一次意识到生命是多么的脆弱,一点点来自他人的恶意,都可以要她命。她冀望于年轻男人不愿惹上宗门的麻烦,蜉蝣宗虽说不如那些大门派气派,但好歹不是没有名姓的,门派弟子众多。
要遇到一个将他当作杀人魔的年轻女修实在是难得,像夏又这般倒霉的人属实不多,被人关着还能“惹祸上门”。
现在根本不是她选择做什么,而是天降横祸。
“行了,你死不了今日。”
无论这句话是真是假,夏又都松了口气,深深吸了口气,又差点被自个呛到,增添了一分狼狈模样。
她听见:丑。
十分清晰的声音,想要忽略都难。当即夏又有些许不高兴,但想起面前人的本事,她老老实实做个哑巴。
夏又捡了条命,给人收尸。收尸的时候才发现,死者死得挺利落的,头跟脖子只连了一层皮,差点没有了全尸。飞溅的血液,可能是年轻男人故意而为,多得是杀人不见血的法子。夏又有心思去想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在客栈落榻,男人睡在床上,她睡在用三条凳子搭起来的“床”上,一条枕头,两条床,床还是前后长短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