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若锦支支吾吾,说多了怕让那些舞姬心里受挫,说少了又无法表达清楚,实在难办。
“若锦师傅若说不好,不若跳一段好的,让我等开开眼,也见识见识?”
舞姬们纷纷不服气,她们平日这般刻苦,却还得到师傅这般评价,有几个自尊心比较强的,面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若锦见此情景,也是心中暗自叹气。
人都有心气,将心比心,若有人说她的舞看着乏味,想必她也会气不打一处来。
若锦站起身,想了想道:“如此,我就舞上一段,反正今日在场的也没有外人,就献丑了。”
她走到乐师旁,点了一首曲子,乐师听罢都面露诧异,瞪着眼看了她良久。
“邱师傅,就是这首,您奏就是了。”
悠长的笛音一出,就让众人惊得头皮发麻。
若锦选的,乃是闻名声名赫赫的四时之舞中的一秋篇,所谓四时,便是春夏秋冬四个时节,春有春花娇艳欲滴,夏为夏雨清丽脱俗,秋为秋霜凛冽利落,冬为冬藏泽被万物。
这曲子民间流传甚广,只是舞却鲜有人见过,若锦选的秋篇,乃是凌厉至极的剑舞,她手拿一根六寸竹竿,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剑风,脚步飞快,却并不凌乱,粼粼如微波拂过,身姿纤秾合度,举手投足却没有半分柔弱,反而干净利落,飒然如有万夫不当之勇,一场舞,却让人看到了战场上的雄浑激烈,即便乐停舞止,还有些人沉浸其中,久久难以回过神来。
乐师邱少宗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长吁了口气。他弹了半辈子曲子,头一次弹得如此热血沸腾,方才若不是若锦戛然停下来,他恐怕都要神魂分离,晕厥在此处了。
“如何?”
若锦平了平气息,又恢复以往的温柔娇俏。
几个舞姬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却没有人回应一句。
若锦挠了挠耳根,略有些尴尬。
其实今日她选这首曲子,也是有些技痒了。
从前在宫中练舞,数她跳的秋篇最好,只可惜出宫后便没有机会跳了,如今有机会在同为舞女的面前展示,她当然要选最好的那支舞了。
可是现在看来,好似反响平平,难不成她的舞艺已经退步如此了?
半响过后,舞姬们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四时之舞啊!惊为天人,果真是惊为天人啊,她们何德何能,竟然在有生之年,看到了供献天神的舞,难怪若锦看她们的舞会乏味到打哈欠了,两相比较,犹如云泥。
“若锦师傅,你在舞这首曲子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梧玉细心的发觉,方才若锦舞时,动作干脆利落,潇洒飘逸,可眉眼间,却充满哀愁,隐隐似有泪光,这与激昂的曲调明显不符啊。
“在想……”若锦顿了顿,却沉默了。
方才她手握竹竿时,便忽然想到谢长岁的那柄名为“天下”的宝剑,纵然宝剑在手,纵然武艺高强,可她的长岁依然总是受伤,战争是何等残酷,若天下太平,不再有流血纷争,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该有多好。
回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
屋内一盏微黄的灯光隔着窗纸沁洒出来,远远望去,就似归乡人头顶的月光。
若锦一推开门,就闻到一阵扑鼻的焦香,抬眼就见到谢长岁和他的侍从金跃弓着腰,在手忙脚乱地煮一锅浓稠的汤羹。
“回来了。”谢长岁见她回来,一直紧缩的眉头终于展开,脸上的阴翳也消散,颇为得意的给她盛了一碗,献宝似的捧到她面前。
“来,尝尝我做得。”
隔着氤氲热气,若锦笑得眉眼融融,接过汤羹,吹着气,小口喝了一口。
汤汁还没咽下,余光就瞥见金跃用无比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唔!”
这味道,令她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时,谢长岁递给她的面汤,竟然是同样的苦焦味,不得不说,谢长岁的厨艺一点长进也没有。
“长岁,你有没有,尝过这汤?”
“当然没有!我专门给你做的,谁都不许喝。”谢长岁瞟了眼旁边的金跃,警示意味很明显。
金跃不敢插半句话,只能点点头,表示遵命。
若锦不忍驳了他的好意,只好含泪笑着点头:“嗯,那谢谢。”
“对了,回去的时间定了,三日后出发,你好好准备准备。”谢长岁坐下叮嘱。
若锦抿了抿唇,点头:“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