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一边收着前几日用的丧葬白幡,一边小声讨论:“哎,你说,娘娘死了陛下为何没有下旨昭告天下?再不受宠,好歹是个贵妃,也应该遵守国礼厚葬吧。”
另一个丫头也回到:“是啊,在晋王府偷偷摸摸办了七天丧礼还不让传出去,这都叫什么事啊。”
也有人讨论着西院那位新来的姑娘。
听陈翁身边的小元说,这是明川郡主家女公子,谁不知道贵妃待字闺中的时候和明川郡主最为要好。当年她们说着以后有身孕了要指腹为婚来着,要是照她们的想法,这个姑娘本来是晋王妃的人选的。
“哼,晋王妃,她也配?且不说他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馁州总兵,能当上侧妃就该谢天谢地了,而现在,她爹娘都没了,一个没有身份没有爵位的人,也就是王爷好心才收留她而已。”大丫鬟茗珠有些不屑地说着。:“王爷那般矜贵的人,不是什么人都能配得上的,更何况是绥州偏远小地来的村姑。”
其余的丫鬟小斯瘪瘪嘴,这茗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不就是府里管事嬷嬷的女儿嘛,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谁都想拉来说道几嘴。
正巧宋吟知路过此地,刚刚那大丫鬟慌乱的面容都来不及掩饰,王府规矩森严,在背后碎嘴这事儿要是被陈翁知道了,少说也得挨顿板子。
宋吟知听见了,不咸不淡地看了茗珠一眼,她说的倒也是事实。但还是没忍住随口说了句:“姑娘倒是好见识,京都果然是大地方,连奴仆都很是真性情。”
茗珠当然听出来她话里的讥讽,旁边几个丫头还在一边憋着笑看戏,但自己又不敢还嘴,只能没好气地回道:“我刚刚说笑呢,姑娘宽宏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
宋吟知摆摆手:“我尽量吧,毕竟小地方来的,没什么气度。”
赶来一小丫头正巧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出来,谁让这大丫鬟平日老作威作福的。笑够了才上前去:“宋姑娘,请往前厅用膳。”
宋吟知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几个小菜,又是她一个人用膳,她的身份很特殊,或者说,因为她没有身份,所以特殊。
陈翁也不知道怎么安排,一个月前知道绥州兵全军覆没,战死沙场,贵妃娘娘去请求圣上把这女子送来的,正好圣上也想抚慰绥州百姓,打算把她赐婚殿下来着。
如今娘娘突然薨逝,殿下对皇上的安排都不满至极,这姑娘婢不是婢,主不是主的。这不是为难他老头子嘛。只好当个来客了。
宋吟知悠闲喝着小粥,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看着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陈翁,轻声道:“陈翁,这几日,怎么不见殿下?”
陈翁闻言,不由感叹道:“殿下每次心里郁结的时候都会清心观待一会儿,哎…这次,算算已经去了三天了。”
清心观是京都第一大观,听说那里面消灾解难很是灵验,但却只供达官贵族拜礼。想到这儿,宋吟知不禁叹了口气,身为王公贵族又怎样?除了尔虞我诈就是勾心斗角,每日生活在这种环境下,连心里难过都没有人可排解。
宋吟知放下手中的小食,用手帕掩了掩嘴角,道:“那…陈翁,你可知回春楼在何处?”
陈翁笑道:“回春楼是京都最大的酒楼,我怎么能不知道。怎么,宋姑娘想去瞧瞧?”
“听闻回春楼现在当家的人是沈琼。”
沈家当年是京都有民的富商,富甲天下对当时的沈家来说可不算夸大其词。但十二年前不幸卷入了皇帝谋反篡位的案子,全家满门抄斩,只有5岁的幼子和早嫁出去的明川郡主得以保全性命。沈琼是明川郡主兄长的孩子,这么算下来,两个苦命人竟还是表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