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这里?”
晏晚儿想不通为什么要问他这个,说不想他来吧,也不完全是,但是想从他这里听到什么,又觉得不合适。
是她决定暂时分开冷静的,可是现在她又很想知道周翊然是不是跟她一样,困扰到整夜失眠,困扰到需要不停地忙碌到虚脱才能不去想他。
“我……”周翊然欲言又止,他本想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坦白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晏晚儿鼻子一酸,把头扭到一边去。
“对不起。”周翊然突然哑了声,他好像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但又好像所有的语言在她面前都成了狡辩,都不能成为光明正大的理由。
“我……我没想来找你,”周翊然断断续续地苍白解释,“不是,我就是想来偷偷看你一眼。”
晏晚儿情不自禁地转回头去,终于和他四目相对。她看不懂他的表情,因为她用尽全力都在兜住莫名翻涌而出的酸涩感。
她太委屈了。
认识以后,他一直都对她这么好。她都打算把自己的心毫无保留地给他的,他却猝不及防地搅翻了这一切。
“我看到姚瑶上来,就赶紧跟着上来。不过,别担心,我会跟她说清楚,让她不要再来找你的麻烦。”
晏晚儿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你不可以这么任性。”
她的指摘有点没头没脑,但周翊然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没任性,来明溪是我思考了很久的结果。拼命往上爬的人生不是唯一,我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
“你这么聪明,这是老天爷对你的期待,你应该背负起你该背负的使命。”
“不,”周翊然坚定说道,“在明溪大学,我同样也可以追求我的理想,两者不冲突。而且明大的科研环境更简单,更纯粹,没那么多明争暗斗,我可以心无旁骛地注重实验研究。”
虽然她懂得不多,但她也知道这些年明溪在科创方面做得很好,而这里不少是明大贡献的,要不然明溪市也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跻身新一线城市。
她的心理防线在摇摇欲坠,她知道其中一部分是因为周翊然,但更多的是因为她自己。
她还是没办法放下执念。
谁教他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她就是这么的没用,只消一天一夜,不费他一兵一卒,她心里的天平就开始往他那边倾斜。
“晚晚,我想了一晚上,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不能打消你的怀疑。但是我不会放弃,我会慢慢证明给你看,我没骗你,我对你是真心的。”
晏晚儿不知道,原来哭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眼泪根本忍不住,就夺眶而出。
他太温柔了。
表白的话,太动人。
“别哭,晚晚,我舍不得。”周翊然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掉泪水,“是我没做好,你骂我,要不你打我吧,我不还手。随便打,打到你心里舒服为止。”
这是很多年前,他能想出的唯一哄她好的方法。这么多年过去,他能想出的方法还是这个。
当时他在那个小村里,不仅会受到小孩子的欺负,还有一个老婆子也欺负他。
那个老人,和自己的儿子一家不合,一个人寡居在一间砖砌小屋里。这个老人脾气火爆,见天地跟人吵架,村里的人都知道她这个毛病,所有人都避让着她。
他们以前租的房子就在老人屋子的前头,她找不到人吵架,就经常拿他出气。
久而久之,被晏晚儿发现了。
每次,老人打他,晏晚儿就跟一头小牛一样冲上去,能跟这个瘦骨嶙峋的老人拼到不得不放过他。
但是有一次,老人不知道怎么的,竟被她撞到地上,爬不起来,当晚就被人送到医院抢救。
晏晚儿也因此被她父母关在家里狠狠打了一顿。
当时他扒在门外,哭着求她的父母放过她,他替她受罚。但是没用,第二天,他看到她躺在小床上,虚弱地笑。
那时他不舍得她受伤,看到她一身的伤痕,心疼得不知所措,便坐到她跟前,跟她说,“要不你打我吧,把我打到跟你一样。”
“你傻啊,我就是为了你不被那个恶魔老太婆打,我才被我爸我妈打的。”
小小的童桦,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对不起,晚晚,都是我害的你。”
晏晚儿抬着布满一条又一条鞭痕的小胳膊,替他擦眼泪,“你没害我啊,是那个老太婆害的我,跟你没关系。别哭,我不疼。下次老太婆要是再敢打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别,晚晚,我让老太婆打,她打其实不疼的,你别再去跟她打。”
那个时候,晏晚儿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护着这个小胖子,大概她觉得这个软弱的小胖子实在是太可怜了,到哪儿都被人欺负。
即便是他爸妈也经常打他,还不给他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