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黑石赫,1989年12月20日出生,比圣诞节早上五天,比澳门回归中国的时间早上十年。与此同时,我也是在澳门回归后的第三年,离开中国,来到日本。
彼时我从未想过我的人生轨迹将大变,只是抱着赶快读完中学考上大学,再找一个清闲的工作岗位——最好是图书管理员——然后庸庸碌碌地浪费掉我的一生的想法,开始艰难地学习一门新的语言。
我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人,第一是在我离开中国前不久逝世的我的母亲,第二则是一对兄弟,又或者像他们向我说过的那样,那两位“统管六本木”的皇帝:
灰谷兄弟。
我第一次见到灰谷兄弟,是在我的初中入学式上。
彼时我才刚刚到日本不久,日语并不流畅,幸好没人来搭理我这个看上去就阴暗孤僻还脸臭的怪人,否则就会再加上“外国人”的标签。
我抱着母亲遗物中唯一可以天天带着的数码相机在校园里乱逛,最后撞上了在自行车车棚教训人的“校园恶霸”。
我依稀记得那天还有些热,微风中尽是浓烈的果香味。
留着半染的长发的少年坐在他人的身上,完全无视对方支撑在地上那颤抖的四肢,吹毛求疵地观赏着自己的指甲。他待在舒适的阴凉处享受人肉椅子,一如后来我所了解到的他一样,只讨好处。
另一个少年还在和站都有些站不稳的人打架,与他的兄弟互补的发色在阳光下异常夺目。暴力明显让他沉醉其中,由于视网神经受到过分刺激而导致的精神亢奋影响着他的每一次挥拳。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因发生在中学自行车棚显得荒诞的一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木木地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是那个悠闲的家伙先注意到了我。
“喂,小姑娘。”
他的声音很好听,实在是蛊惑人心。
我并不认为他想对我不利,于是只是歪了歪头,示意我听见了他的招呼声。
“来帮我和我弟弟拍张照片。”他说。
我自然点头。有什么好拒绝的呢?长得漂亮而又对我毫无敌意的陌生少年在公众场合发出的普通请求,我没有不满足的道理。
他拍了拍手,正揍人的弟弟马上就走到他身边了。
“我还没打过瘾呢——这是谁?”看上去纯良无害的少年指了指我。
“嗯——不知道,”他看着我问道,“你是谁啊?”
“黑石赫。我是今天新入学的学生。”我用略显怪异的日语说道。
“原来是学妹吗?我们是灰谷。我是蘭”他拍了拍弟弟的背,“他是竜胆。”
我按照礼节教的回礼鞠躬。
“那么黑石同学,给我和竜胆拍一张照片吧。”又是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倘若放在暴脾气的人身上应该就开始打架了吧。我一边打开相机一边想。幸好我是个从善如流的好人啊。
他们俩应该常常拍照,尤其是哥哥蘭,找镜头的能力很强。不需要太多时间,我便拍下了几张。
我将照片给灰谷蘭看,他点点头。
“拍的不错。”他轻描淡写地说。
“你抓镜头的能力很强,适合做艺人。”我武断地说道。话说出口我才觉得不礼貌,想道歉的时候却接受到他的肯定。
“真会说话。我迟早有一天会到海外去当艺人的。”灰谷蘭的笑容似乎有认真训练过,恰到好处地彰显出他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再拍一张。
“之后麻烦直接把洗好照片送来我们家吧,我们不常在学校。”灰谷竜胆说。
弟弟比哥哥有礼貌,是好孩子。
我把随身的笔记本递给他们,灰谷竜胆接过去写下了地址。
“作为回礼,以后要是有人要欺负你,那就报我们的名字吧。”灰谷蘭笑眯眯地说,他身下的人发出一声哀嚎。
看我的眼神移向了那个正在哀嚎的人,蘭挡住了我的视线。
“不要多管闲事哦。”灰谷蘭警告道。
我点点头。“如果变成尸体会很难处理的,请小心。”我微微鞠躬道辞。
这实在是发自肺腑之言,因为我实在不想入学第一天就听到学生死掉的流言。
但是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二人早在一年前就已因为杀人被关进少年院过了,甚至因此扬名于整个东京,于是就使得这句诚挚的叮嘱变成了可笑的段子。
不过我尚未被告知真相,便抱着“为什么他们的眼神那么奇怪”的疑问离开了自行车棚。
我先前说过,我是初来乍到。
那么带我离开生活了十二年之久的故土的人,也需要被提上一嘴。
毕竟他才是我一切不幸的根源。
黑石要,我生物学定义上的“父亲”,同时也是目黑区最大□□组织「黑石组」的现任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