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选择降生的机会,我一定委婉谢绝所谓上帝的仁慈之语中暗藏的阴谋,死赖在天堂或地府混成高层,绝不迎来必将充斥着尴尬和迷茫的来生。
昨天晚上计划之外的醉酒让我的脑子一直处于宕机状态,直到因为吃早饭时差点把三明治碾到眼睛里而被起床气还没消的灰谷蘭敲着桌子笑眯眯地警告后,我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还不如不清醒。
我抬眼刚好对上灰谷竜胆的眼睛,一阵微妙的尴尬后我又自觉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我隐隐约约有些对昨晚的印象,在那意义不明的一吻后,完全被酒精击垮的我似乎直接睡了过去,之后的事情也不大清楚,只知道一早起来我仍然躺在灰谷竜胆的床上,就像我根本没有在深夜出去喝酒一样。
灰谷竜胆却好似完全不尴尬似的,即使我不抬头也能感觉到来自他的炙热视线,仿佛黏在我身上一样。
我搞不大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待会要去的地方很乱,你最好换件衣服。”进了房间又出来的灰谷蘭从脱衣所走了出来。
“你的?”我提问。毕竟十五岁就已经长到一米八的灰谷蘭不应该有这样短小的的衣服。
“小时候的衣服,你的个子应该可以穿,我放脱衣所了。”灰谷蘭说着往灰谷竜胆的房间走去,走前还瞥了弟弟一眼。
灰谷竜胆那传来椅子移动时擦过地面的声音,我刻意没有偏过头去看他,而是避开能够看到他的视野范围,把视线转回了桌上在阳光下静静发光的水杯。
灰谷兄弟把房门关上,我则三下五除二地把剩下的三明治塞进嘴里。即使我再怎么迟钝,都能感觉到我们三个人之间原本稳定的关系出现了微妙的裂缝,那种裂缝就像是蝴蝶效应中被蝶翅扇起的第一阵风,又像是高楼之上看见的自远方滚滚而来的黑云。
我刻意在经过灰谷竜胆房间时放慢脚步,想听他们在说什么,但却只能听到只言片语,完全连不成句子,我也就只好作罢,走进脱衣所。
灰谷蘭准备的衣服虽然有些旧了,但他那样重视衣服的人,即使是旧衣也保持着破损最低的程度。衣服长度的确差不多,但毕竟是男款,穿在身上松松垮垮,有些宽大。
我换完衣服走出去,灰谷蘭和灰谷竜胆已经收拾好并且打开房门在穿鞋了。
灰谷蘭站在一旁上下打量了我一会,最后在玄关的置衣架上把一顶鸭舌帽取了下来。“转过来,给你绑个头发。这样应该就认不大出来是女孩了。”灰谷蘭说着,拿着皮筋把我的头发绑成丸子,再把鸭舌帽扣了上去。
灰谷蘭又看了我几眼,最后终于满意地点头。
我磨磨蹭蹭地把自己还沾着隐隐约约的血迹的鞋换上,才刚刚直起腰,就被灰谷蘭一把扯过了手。
“跟上,赫。”灰谷蘭说。
说实在的,这并不是第一次我被灰谷蘭拉住手。回溯到第一次的话,应当是他为了让“女友3号”对复合死心而当着哭化了妆的她面前牵住我的手宣称我才是他喜欢的类型。这招百试百灵,所以我也几乎习惯了他的胡来。
但是这次不一样,他从来没有这么用力而又暧昧不清地和我十指相扣。
我试图把手挣开,但反而却被他握得更紧了。已经走出去摁电梯的灰谷竜胆侧着身,视线和灰谷蘭撞上,却在几秒之后又收了回去,很认真地看着电梯门。
总感觉哪里变得超乎寻常了。
上了电梯,夹在二人中间的我死死地盯着变换的数字,仿佛那里蕴藏着宇宙的秘密。
电梯下行到地下室,开门的瞬间,我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安。
有个高挑的人站在安全出口。听见电梯门开启的声音,他回过头,指间的香烟落下尚且带着火星的烟灰。灰谷蘭下意识一般地把我拉向身后,灰谷竜胆则顺势挡到了我面前。
看着那个昨天刚刚见过的介于土气和时尚之间的不良发型,我脑海里迅速检索出了他的名字。
“半间?”我叫出他的名字。
半间修二听到我的声音,嘴角多了几分笑意。“小赫。”他擅自用了相当高高在上的称呼。
“你来做什么?”我问。
“那个保镖大叔给了很多钱,让我来保证你不要被杀掉。”半间修二答道,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和灰谷竜胆对视。
希尔还真是想的周到。
“那么,你现在是要去哪?”他把烟扔在地上,轻描淡写地碾灭。
我看了看灰谷蘭,毕竟目的地之类的只有他知道。
“「黒龍」的聚集地,涩谷的西城车厂。”灰谷蘭说话间笑眯眯地盯着半间修二。
半间修二抬头呆了一会,似乎在思考什么。
“算了,跟着你的话应该会有趣吧,”他低头看着我,无视挡在我面前的灰谷竜胆,伸手来拍了拍我的脑袋,“别让我觉得没劲,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