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
翻倒巷。
一个衣衫单薄的男人在奔跑。
这里与光鲜亮丽的对角巷不同一一黑暗的窄巷口里参次不齐的深灰砖块下聚集着似乎神志不清的流浪者,呆滞的眼神黑紫的掉色口红,破烂不堪的巫师尖帽和发霉的墙角,空气中到处都充斥着刺鼻的非.法味道。
几家玻璃窗的商铺前飞驰过他的疾影。黄橄榄的旧式长袍,磨花了尖.头.皮革.的黑皮鞋,凌乱的茶棕发丝黏在额头,太阳穴上淌着干涸的血迹。
他呼吸粗重,伦敦九月潮气极重的夜晚,似乎依稀也能看到呼出的微微白气。
血淋淋玻璃眼球的杂货店、有致.幻.作用的酒馆、锈迹斑斑的五金店和黑黢黢的当铺、毒指甲和毒蜡烛的日用品店。没有任何人对他过于注目。游荡街角的醉汉被店家哄了出去,边被悬在半空中的空酒瓶追打边对着空气挑衅,在凸起的石砖沿儿上摔了一跤。
误打误撞中男人在一家即将打烊的不起眼酒馆门前终于停下了脚步,脑子里一直不断的轰鸣声和远处的交集咒语声被店里的几盏明亮蜡烛小火苗渐渐驱散。跑了这么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晃晃头痛剧烈的脑袋,扶着酒馆的木门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后背这已换季的夜晚凉风。
“来点什么。这个时间只剩下酒了。”
吧台前的系着洗起毛围裙的老妇人仍耳聪目明,停下指挥洗刷脏盘子和擦木头吧台的抹布,推给他一个还算干净的矮玻璃杯。
“威士忌。双倍。”
暗橙黄深沉的透明液体在玻璃杯里浮.沉,没有冰块,只是独角戏地反复撞向杯壁。男人低着头盯着它蹙紧了被发梢遮挡住的眉头,一仰头,干.了整个杯子。
记忆混沌中,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前方,瞬间大量的辛辣威士忌在眼角呛出了淡淡.湿润。他盯着那整面酒架上唯一缺空的一小竖条窄空间上露出的镜子,脑子里突然一阵炸裂。
那双忧愁暮暮的浅橄榄眼眸在回看着他。
哦,他想起来了。
他叫莱姆斯·卢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