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宿舍,女生宿舍外头有一段路路灯坏了,投诉了很多次学校也没来修。她当天是去做了什么怎么会那么累,准备考研?兼职?她忘了。
可她还记得被人突然摁倒在地,地上很硌很凉,她的后脑勺撞在地上眼前一黑,紧接着是一个耳光和捂着她嘴的手,手上有很重的酒味和烟味。
那个人一只手捂着她的嘴,整个人坐在她身上,另一只手撕扯着她的衣服,拉链都被撕坏了,毛衣和打底衣全都被扯坏了,身上很痛,她很害怕,但她叫不出声。
就像被捆住了嘴绑了脚的鸭,用翅膀在地上试图抓住救命的稻草,可它没有手,只有不好着力的轻飘飘的羽毛。
很冷。
很痛。
有温热的血流出,被北风一吹变得冰凉,仿佛结了冰碴,她从始至终都没看清那个人的样貌,她遍体鳞伤的回了宿舍,一路上什么人都没看见,连平时天天坐在宿舍门口的舍管阿姨都不知道去了哪,平时吵闹的宿舍也很安静。
张念安推开了宿舍门,是一片的死寂,随之而来的就是恐慌、慌乱。舍友们尖叫着去叫人,随后是报警和救护车,她进了医院被治疗时做了个验伤报告,警察来跟她了解情况,医生递给了她艾滋病的阻断药,女警递了杯温水,问她家里的联系方式是多少。
张念安想了很久,不知道该给谁的号码,她当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崔爷爷,可是她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乡下太封闭,她担心自己会让崔爷爷他们面上无光。
她说:我没有爸妈。
张念安听见自己这么说了句,女警立刻表现出了同情。
一开始辅导员都来了解过,警察说DNA也开始在排查了,她的舍友也天天在论坛上表白墙上发布她的遭遇,想借此找到凶手;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风向突然变了,辅导员变了脸色,舍友们的手机也被收了上去,张念安还在养伤,她哭着问辅导员为什么?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
辅导员叹了口气,说:只要不追究,你们整个宿舍都能保研,你还能拿到一笔不小的赔偿金。
张念安愣住了。原来在她看来她最坚实的后盾舍友们,最近突然变得冷淡的原因,只是为了一个保研的机会。
学校里的论坛也开始出现对她不利甚至是抹黑诋毁她的帖子,盲目的揣测、刻意的侮辱,用词之恶毒让张念安觉得恶心。
医生渐渐的不往她房里来了,警察带走了她的验伤报告,张念安苦苦哀求着那位女警,可她也只是爱莫能助,只能更多的同情她一点,却做不出什么实事。
张念安什么都没有了,证据和后盾都没有了。
舍友已经很久没来看过她了,警察医生也很久没来了,只有辅导员偶尔来两次,都是来劝她不要再追究,拿了钱就走吧。
张念安摸着医院床垫底下的几张复印纸,笑了,说了声好。
她妥协了。
她回到了学校,面对着她人异样的眼神,和舍友的刻意避让,她什么都不想管,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只是在辅导员和她谈赔偿的时候她说她不要保研,只要钱。
她想回家了。
之后的日子平淡如水的过着,她极少打开手机,那些脏东西碍不了她的眼,那些指指点点的人留不下一点痕迹。拍毕业照片前,舍友问她要不要拍完照去聚餐,她答应了,可结果是她并不在内,张念安也并不在乎,都无所谓了,已经都没有关系了。
一切的一切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