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赶到下榻的酒店,已是晚上八点,简单洗了个热水澡,吃了晚饭,她就抱着电脑窝在沙发上处理工作邮件。
邮件箱中确实有一份资料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大致浏览了一遍,没有对方的背景资料,姓名,年龄,工作全都是未知,暗自感叹这个人可真是给足了神秘感。
等全部处理完,已经将近十点,她伸个懒腰打着哈欠朝床边走去,酒店大床柔软舒适。
床边的暗灯,晕出一抹橘黄色的灯光,她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许是时隔多年,再次回到故乡,那些往事总能轻易牵动她的心绪。
脑海里像是放电影一般,一帧一帧闪过那些尘封的画面。
2012年,宋听从南大毕业之后,就来到这家报社做一线记者,作为初来乍到的新人,又是名牌大学毕业,自然是由主编程姐亲自带她。
几年沉淀,她手中的笔逐渐变成了一把利剑,鞭挞假恶丑,直面社会真相,每一篇报道都发挥了它应有的价值。
而她最骄傲的就是能在每篇无论是大型报道还是小型报道下面看到她的名字。
最初程姐是并不看好她的,大概里面多多少少有些对于相貌的刻板印象,认为她只是一个花瓶,毕竟相貌好学历高犯不着做这种又累又危险的社会记者。
可当程姐看到她一次次的拼命不喊苦,受伤不喊疼,她就知道宋听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喜欢做记者可能是因为不了解这个行业,认为每天出现在屏幕上是一件很光鲜的事情,动动手指头写文章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但程姐却能看出来她是真的热爱记者这个职业。
她固执也倔强,有自己要坚守的原则和守护的东西。
程姐曾问她,为什么选择当一名记者?毕竟自从成为记者,她身上的伤就没有间断过。
彼时的她,收起了一贯的玩笑模样,眸子里闪着点点星光,语气诚挚。
“出现场写稿子的这几年,我看到了很多以前在课本上没看到的东西,我曾经很天真的以为,外面的世界就像书中描写的那样美好,不染一丝尘埃,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
“只要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伴随着阴影,我没有超能力,没有神仙法术,我势单力薄,但是我还是想用我自己的力量去让这个世界看起来更加明亮一些,用笔书写每一个平凡人但不平凡的故事,文字是有力量的,它能传达出每一个人想要传达的故事,不管是悲情还是喜剧,都应该被赋予鲜活的生命。”
迄今为止,她一直在为这个信仰默默努力坚持着。
以第一次参加工作为始,宋听去过偏远穷困的地区采访支教老师,去过金三角贩毒地界报道毒品黑幕,也去过祖国边境线采访驻地军人,只要是别人不愿意去的地方,有人愿意去,那个人就一定是她。
同事玩笑提及,她只是淡然一笑,说,哪有什么好活烂活,只不过都是工作,总得有人来干。
这笑容里究竟隐藏着多少辛酸与悲苦,别人不得而知,宋听却心知肚明,在坚守信仰的同时,她也是有私心的,她希望借着一次又一次的启程能帮她忘却一些人一些事。
在社里待满的第四年,宋听早已不是当初的新人,在记者圈里算不上功成名就,但已是小有名气,她也不再需要整天跑现场,偶尔闲下来时,她就会出去走走,看看夕阳,看看花,看看草,散散步,日子单调,但胜在平静。
程姐是个爱操心人的,多次有意撮合她和秦川,宋听自是把他当普通同事对待,但架不住程姐的有意撮合,和秦川的多次巧合偶遇。
对于秦川的心思,宋听心里很清楚,在一次次有意无意的点到为止,她都认为秦川应该明白她,但秦川显然装糊涂,对于他这样,宋听也只能跟他保持距离。
面对宋父宋母无限催命循环式的催婚相亲,宋听都找着借口搪塞过去。
或许是因为心里有着一个人,所以看谁都差点意思。
她很明白,心里一直有着那么一块地方是为江肆而留的,别人进不去,而她也不想出来。
2014年清明,她跟随父母回临茳祭拜,在临茳市住了两天,祭祖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苏西洲,彼时苏西洲已经毕业两年,并且自己创业当了一名老板,公司办的也是有声有色,蓬勃兴旺。
二人闲谈,苏西洲终是把心中多年困扰倾泻而出,“听听,你当年为什么离开,为什么离开的时候不肯告诉我呢?”
宋听看着面前的苏西洲,衣冠楚楚,玉树临风,少时眉眼间的青涩早已荡然无存,时光将少年打磨的愈发□□稳重,那一刻她才知道,无论小时候的彼此有多亲密无间,有多两小无猜,他们都回不到最初。
面对苏西洲的逼问,宋听淡淡笑着,脸上云淡风轻,“西洲,你真的不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离开吗?以你对我的了解,怎会看不出当年视频中的人就是我?”
苏西洲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