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我。
道路蜿蜒曲折,一眼看不到终点,身后的人就这样望着她的背影。一直望一直望,直到那抹身影一点一点从视线里消失。
他像失了神般坐在湖边,脑海里回想着那年清明宋听告诉他的所谓的“真相”。
2014年,他从宋听家回来,深夜他给宋听发送了一封短信内容是:谢谢你照顾生病的我,不管怎样,万分感谢。
凌晨两点,宋听回复了他,一句简单的话却牵扯出来多年埋藏已久的事实。
她说,那次他炎症发烧躺在医院里七天七夜,她只是恰好那天早上来看望他,但照顾他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许眠。为此,她的胳膊上还被热水烫伤,至今那块痕迹都去不掉。
他不信,宋听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原来是许眠害怕他看出自己的心思,才扯了这么一个慌,并且央求宋听不要告诉他。
当时的宋听并没有想到苏西洲会因此而喜欢上她,她曾跟许眠提过,让她把事实说出来,可她只是弯唇淡淡一笑“这么久远的事了,说不定他早就忘记了”
当真相浮出水面,苏西洲才知道自己多么愚蠢,原来这么多年是自己爱错了人,那个在他发烧会握着他的手,会一遍遍的给他换毛巾。会轻声对他说不怕,会安慰梦魇的他的那个人,从来不是宋听。而是她,是那个爱哭怕疼的许眠,只是他不知道,只是他蠢笨地认错了人。
苏西洲执拗的不敢相信,或者说是害怕面对。
得到答案的那天晚上,苏西洲在宋家门口坐了一夜,宋听第二天就看到他有些发红又青肿的眼圈,脚边是一地的烟头。
他没抬头,只是不声不响的问了一句,“苦吗”
暗恋苦吗,等待苦吗,守着一份迟迟未有回应的感情,苦吗?
沈尽晚知道他说的是谁,抿着唇说了一句,“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给许父许母打了电话,要到了许眠所在的地址,飞机转火车,火车转汽车,又走了二十多公里的山路,辗转两天,苏齐终于来到了那所许眠支教的学校。
彼时正值盛夏,教室里还没有来得及装风扇,门窗全部打开,还是无法驱散教室里的热浪,许眠在黑板上挥汗如雨,一笔一画的写着汉字,苏齐不敢惊动她,站在窗外凝视良久,许眠微微抬手写字,露出了白皙的手臂,手臂上的一小块疤痕刺痛了他的眼。
他不敢告诉她自己来过,只是停留片刻,又转身回去,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山里村民性格淳朴善良,听说他是许眠的朋友,于是便用驴车和骆驼载着他一路到了汽车站,走出了大山,便迎来了大漠。
村民热心的跟他讲着自己心中的小许老师,坚忍,能吃苦,善良,最重要的是从来不嫌弃他们是贫苦的穷人,一个月只有几百块钱的工资,分文不留,全都接济那些吃不上饭交不上学费的孩子,这一待就是四年。
苏齐不知如何搭话,她的善良自己一直都知道,走在路上会尽量避开成群的蚂蚁,下雨天会帮蜗牛找窝,不觉,眼角有泪渗出,喉咙有些苦涩。
村民关心问着,他笑了笑,只说是风沙太大迷了眼。
回到临茳之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星期,细细地数着这些年他和她的过往,每回忆一次,就打自己一个耳光,他对不起她,更恼自己为何这些年没有发现一丁点纰漏和一丁点许眠的爱。
当心真正停泊下来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从来都是那个在他最无助最害怕的时候,一遍遍轻声安慰他的小女孩。
从前,他以为是沈尽晚,于是将一颗心全都放在了她身上,丝毫没看出许眠的心意。
所以,他有罪。
后来呢,当他找到了那个女孩,却早已失去了拥有她的权利。
所以,他该死。
后知后觉中,他明白,占据太多回忆的人从来都是许眠。
他们一起逃课,一起养了一只小狗,一起大闹大笑,他们互相追逐吵闹只是为了一支棒棒糖,他们一起在田野里放风筝。
她笑着问“苏西洲,你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
他答“好啊!”
但是他失信了,也毁约了。
在这些所有的一起一起中,他早就喜欢上了她。只是不自知,只是他太蠢。
是她,从来都是她,是那个倔强的她,温柔的她,爱笑亦爱哭的她。
或许有人会说他朝三暮四,见异思迁。但是他十分的确定,或许之前所有的不得善终,所有的漫无等待,所有的爱而不自知都是为了迎接那个真正对的人,都是为了找到她。
他也曾偷偷想过,如果一开始事实就水落石出,许眠没有那么怯懦,他没有那么固执,没有在另一个女孩身上盲目耗费本该不属于她的光阴和耐心,在那年夏天她对自己表白时,他就应该把她拥入怀里,然后谈一场或许轰烈或许平淡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