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狸狸本是一只林子里的野猫,贺浔茵刚穿过来时满心惴惴不安,就在她对这个环境感到毫无头绪、束手无策之时,贺狸狸的出现安抚了她惶恐不安的情绪,让她渐渐生出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贺家虽家境清贫,却也出的起一只猫咪的口粮,更何况自从贺狸狸出现在身边,贺浔茵肉眼可见地活泼起来,贺家爹娘也就对这只漂亮伶俐的猫咪有了几分好感,默认了它在家里横行霸道、侵占领地。
以往贺浔茵出门时,贺狸狸都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侧,这会儿却不知怎么就跳到别人家的马车上,还怎么都叫不回来。
贺浔茵着急,贺狸狸啊,你也太会跳了吧,这排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你要碰瓷好歹挑一个我能惹得起的主吧!
她脸上赔笑,探头探脑地踱到马车边,见车夫径自下车没有阻拦,心下稍安,绞尽脑汁想着自己毕生看过的所有古装剧,硬着头皮对着马车尽量文绉绉道:“贵人日安,小女子失礼了,家中狸猫不知轻重惊扰了贵人,不知贵人……呃……”
她闭着眼睛一通胡说,说到一半不知如何措辞,愣是卡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到底符不符合富贵人家说话的风格,急得焦头烂额、抓耳挠腮,正要硬着头皮道歉,就听马车里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就是行动间衣料窸窸窣窣的声响。贺浔茵头皮一麻,心咚咚直跳。
一双修长的手挑开了车帘,瘦长、白皙,手背处青筋分明,看起来是一双美人的手。贺浔茵愣愣想着。
车里出现的人也的确称得上一句美人。
峰眉如崇山之俊逸,明眸若秋水之澄澈,唇畔含笑,隐隐一对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眉骨清晰,鼻若悬胆,轮廓是少见的分明,仔细看去眼睛在阳光下微微泛着浅金色,难道是有外族血统?
正想着,这位美男子已跳下马车站在贺浔茵面前,怀里还抱着贺狸狸,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正轻轻挠着贺狸狸的下巴,手法娴熟,再看贺狸狸这只平日里本就黏人的猫咪早已沉醉得魂飞天外不知主人为何物了。
见贺浔茵神色尴尬,那男子适时开口道:“无妨,它乖得很。”
“实在是对不住,是我没看好它,叨扰了您。我这就带它回去。”贺浔茵拍拍贺狸狸的脑袋,示意它下来。
男子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她从衣袖里露出的一节手腕,纤细白皙,如同这村子里所有未出阁的年轻女子一样未佩戴任何首饰。收回目光并未多言,只是顺着她的意思将怀中猫轻轻放到地上,谁知以往紧跟贺浔茵的猫此时却如同被下了蛊似的紧紧贴着男子,一边喵喵叫,叫声极为黏腻,一边在男子的靴子上从头蹭到尾,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贺浔茵无语凝噎,心道这小母猫该不会是发情了吧,不对啊,贺狸狸是公猫吧!她还特意看过人家的小铃铛,这小公猫也太没下限了!
男子见状,轻轻拍了拍贺狸狸的脑袋,从袖笼里拿出一枚绣工精致的香袋,递给贺浔茵,“想必是因为这个。”
贺浔茵将信将疑地接过香袋,蹲下身在贺狸狸面前一晃,这小猫果然不再贴着男子,四处嗅了嗅,纵身一跃跳进贺浔茵怀里,对着香袋狠狠蹭脑袋。
贺浔茵看着它这幅样子,眉心狠狠一跳,心道这香袋里装的不会是……
“山藿香”,男子微微笑着给她解了惑,“这香袋里装的乃是我配香剩下的几味残料,其中有一味山藿香,猫儿闻着最是痴迷。”
好的,就是猫薄荷。
怪不得这小祖宗兴奋地连娘都不认了。
“多谢公子,今日实在叨扰。”知道这小东西不是见色忘娘,贺浔茵放下心来,自己养的猫跳上别人家的马车,她脸上也有些微微挂不住。正要将香袋还给他,低头却发现这无法无天的猫咪已经上嘴咬了,虽未咬破,但白色绣银纹的香袋上已留下一大摊湿漉漉的口水印。
贺浔茵心都要碎了,这香袋绣工如此精细,用料也一看就是上品,这把她卖了也赔不起吧!
“不妨碍的,本就是装残料的口袋,既然它喜欢,不如就送给它了。”男子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是明显。
“这,这多不好意思,唉,公子还是说个价,我……我尽量赔给你。”
“不必挂心,再说这香袋本就是送给它的,我与它有缘,娘子莫要再推辞。”
说罢,他又摸摸贺狸狸的头,便要离开。
“我叫贺浔茵,还未请教官人尊姓?”
“我姓水,水沉。”
贺浔茵看着他背影挺拔,消失在大门后的庭院拐角处,乌色的厚重大门再贺浔茵眼前关上。一阵微风拂过她的脸颊,他站过的地方还留着淡淡的香,她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却觉得这味道异常好闻。
“水沉,连名字也是香的吗。”她暗自嘀咕一句,从贺狸狸口中救下已经半湿的香袋,边往家走边教训,“别咬了,回去倒出来让你吸个够。”
贺浔茵回到家时正是午时,太阳火辣辣地照在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