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1 / 2)

贺浔茵一愣,茫茫然放下手中的笔,跟在他身后出了书房的门。

“上哪儿去啊,你不是要带我去什么柳宅的密室之类的吧。”

水沉展颜一笑,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看她,“哪有什么密室,我连柳家宅子的地图都给你看过,你可曾见过有什么密室?”

贺浔茵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还说呢,自己都是借住在柳家,还拿人家的地图给我一个外人看,让柳家主人知道了不得打你。”

不过说来也奇怪,她这十来日几乎是日日上门,来往柳家这么多次,倒是真没见过柳家那个神秘的主人。估计是出远门了吧,才让这厮有了机会做这等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事。

水沉听到了她小声的抱怨,大度地笑了笑,又仿佛是不经意道:“你不愿看柳家的地图,有机会给你看我自己家的地图,那倒是真的有密室,你尽可以好好研究。”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贺浔茵一愣,不知怎么回复他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又敏锐地意识到这种状似无意的亲近之意已经多次出现在两人的相处中。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手足无措地扣了扣手指,讪讪地笑了笑,没听见似的左顾右盼,仿佛在认真研究柳家的后花园。

水沉倒是没指望她能说些什么,低头自嘲一笑,没再接着说下去。

两人穿过后花园曲折幽深的回廊,又走过两扇垂花门,终于到了一个宽大的院子。

一踏入这间院子,贺浔茵就知道水沉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了。她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还有粮食发酵时酸酸的味道。院子里没有人,水沉径直走到堂屋,打开门,走了进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屋子正中赫然放着一架她刚刚画在纸上的器械,只是外观结构略有不同:眼前机器下方熬煮的锅子更大,冷凝的部分并非在上方用倒扣的盖子承接,而是在旁边放置了一根长长的竹管子,管口是承接清酒的坛。

她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时候已经有蒸馏酒的器械了呀。

她没买过酒,自是不知道大襄王朝的酿酒行当属于官营,酒曲由制定的官方机构统一售卖,只有获得许可的大酒楼才有酿酒出售的资格。而在非禁酿区,比如偏僻的农家,可以自己酿酒来喝,只不过是较为浑浊、度数较低的米酒,所谓“腊酒浑”,而像柳家这样宅子里还装着大型酿酒、蒸馏器材的,不是专营豪商,便是身份不凡。

水沉见她眼睛放光,绕着地上的几个装清酒的坛子转个不停,不时发出赞叹地轻呼,笑道:“我听你说那蒸煮新鲜百花的、提炼精华之物的原理似乎与这蒸酒之法相似,柳家蒸酒之器虽然外观与你的画有所不同,可原理是一样的。”

顿了顿,又摇摇头轻叹“你果真是奇思妙想,竟然能想到以蒸酒之法做女子养颜之物。”

贺浔茵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轻声嗫嚅:“也不是我想到的,这古法精油本就是写在书上的东西,我也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

水沉这次倒是没听清她说了什么,正欲再问,就听贺浔茵一拍手,兴奋道:“这样蒸出的东西就不再叫做面脂了,让我想想……就叫凝露吧。上次做面脂采了不少新鲜茉莉,茉莉花香浓郁,你先让他们试试,看看能不能成。”

“凝露”,水沉念在口中沉吟半晌,“秋荷一滴露,清夜坠玄天。好名字。我这就让他们去做。”

“嗯,若是一切顺利,便有可以与面脂撘配成套售卖。”贺浔茵盘算着,心想这水乳套装不就成了。

水沉久久地看着她数着指头默默思索的样子,那闪着光似的大眼睛一瞬间刺痛了他未曾说出口的隐痛。

贺浔茵感受到他欲言又止的目光,等了片刻,直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才背过身去嘟囔道:“跟你说话呢,发什么愣。”

水沉却没有回应,只是低着头,不知想起什么。过了片刻又轻笑两声,捂住自己的眼睛,摇摇头,低声喃喃“你这样子……唉。”那笑声中的苦涩让贺浔茵忍不住偷偷回头,悄悄看他。

他静静立了会儿,半身都隐没在窗棂投下的阴影中,让贺浔茵只觉得他整个人都要被某种不知名的忧郁吞噬。她有些不安,正欲开口,就见他才放下双手,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长叹一口气,轻声道:

“走吧,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贺浔茵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被他突然低落的情绪弄得,茫然无措,研发了新品的兴奋在一瞬间消失无踪。愣愣地“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出门去。

两人沉默着走出柳家大门,沿着湖一路向东走。

天气阴沉沉的,厚厚的黑云层层叠叠挤压着天空,仿佛一根承受了千钧之物的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不知道在那个瞬间就会断裂开,然后倾泻下瓢泼的大雨。

空气闷热极了,湿漉漉的被子一般牢牢裹在身上,让人喘不过气。几只夏蝉发出筋疲力尽的鸣叫,仿佛是生命中最后的嘶吼。

贺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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