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长话短说,明白?”
叶满园心领神会地往狱卒手中塞银子,“麻烦您了,劳您稍待,必不耽误您的差事。”
狱卒掂了掂分量,还算满意,便退出去把风。徐明德在栏杆外试探喊了声大哥,里头有个影子慢吞吞挪出来,叶满园只一瞧,便湿了眼眶。
“夫君......止善,止善!你好不好?顺天府的人可有对你怎么样?”
徐止善衣衫凌乱,显得很憔悴,面上也尽是颓败之色,往常儒雅端方的饱学之士模样荡然无存。
囹圄中相见,纵有满腹的话,暂且都撂下不提了,还有命在,已然是最大的庆幸。也顾不得徐明德在场,隔着栏杆,两人情不自禁紧紧握住手,徐止善启唇欲言,却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轻轻摇头。
“顺天府的人很不客气,不给吃食,也没有床褥子,只给过两趟水......好在尚没有动刑。”
徐家上京前虽不富裕,但在乡野也是殷实人家,从没受过忍饥挨冻的苦。不过一夜间,徐止善瞧着已大伤了元气。
叶满园心中又酸又涩,眼中盈满的泪直往下坠,眼前人的面容模糊成团团氲影,不真切,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噩梦。她还是宽慰他,“你且放宽心,保重身子要紧,眼下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会想法子,欠银子这样的罪名,只要同债主谈妥了,罪责可大可小......”
她提及赌债,徐止善知道事情是掩不住了,惶惶中更添无穷羞愧,当即腿一软,整个人同糖人化了似的,扒拉着栏杆滑落到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娘子!都怪我心存侥幸,我罪该万死......”他哭嚎不止,翻来覆去地向叶满园认错,又膝行两步,伸手攒住叶满园衣裙下摆,脑袋在栏杆上磕得砰砰响,“娘子,娘子一定要救我......是我糊涂,想着娘子出身高贵却下嫁于我,若徐家富庶,能给娘子金银傍身,好歹能让娘子日子过得顺心些,这才一时鬼迷了心窍......娘子,我发誓往后绝不会再犯。若有违此誓,必叫我,必叫我天打雷劈......”
一夜折磨之下,徐止善此刻的痛苦并不假,他是真的悔恨极了。徐家虽出身不高,可好歹是进士郎之后,自己也一举中第,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然班列中枢。又得美艳娇妻在怀,岳丈官居三品,展眼望去,自己仕途一片平顺,前途无量。可大好的人生,一朝踏错,竟落到这步田地,悔哉!悔哉啊!
叶满园并不愿听他赌咒,含泪打断他,“你怎么这样傻?为我去赌钱?我几曾向你伸过手......你用不着这样,我自然是要救你的。你我夫妻,难不成让我弃你于不顾吗?”
徐止善有如溺水者抱住一块浮木,悔到尽处,喜极而泣,“我徐止善何德何能,此生娶到娘子为妻......往后我一定加倍对娘子好,事事以娘子为先,一生只有娘子一人。若此番顺利渡劫,我必然加倍用心办差,不为旁的,只为拼得一份功勋封妻荫子,便不妄同娘子夫妻一场了。”
“我并不求你封侯拜相,也不想希图荣华富贵,我只想要你平安。”叶满园叹了口气,凝神望住他,“止善,你同我说实话,你拿上赌桌的银钱里,可有我的嫁妆?”
“娘子说什么?”徐止善愕了顺,方才听明白她的意思,立时激动起来,摇摇晃晃地支起身子,“娘子如何会这样想?我徐止善再不堪,也不会偷拿夫人的嫁妆换赌资!”
见叶满园沉默不语,他竭力抓着栏杆,几乎是嘶吼道:“娘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不仅未做过,便是这念头都不曾有。我与娘子夫妻数月,娘子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偷人钱财之事,我就算是死也下不去手......”
他的为人?确实不能让人相信呵。赌钱欠债一事,不就从头到尾瞒过她了么?
叶满园动了动唇,到底没说出嘲讽的话。
可看徐止善的神态语气,又确实不似作伪。叶满园心中本就存了一丝指望,指望这一切都是场误会。此时见或许当真有隐情,那一丝微光,迅速燃成了火苗。
她问道:“你昨日赴镇国公府为裴大人贺寿,可有备贺礼?”
贺礼?徐止善茫然不解其意,“赴宴吃席,携贺礼而往乃是礼节,自然是有的。只是我职官低微,手头也无余财,何况满座皆是同僚,若太过显眼拔群,亦非明智之举......所以只同几位兵部主事一道凑了份子,从‘集古斋’淘换了尊钧窑虎头瓶——听人说,裴大人是肖虎的。”
一篇话有头有尾,有理有据,更不似作伪。叶满园追问:“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娘子若不信,可以寻几位主事问上一问,便知我所言字字属实。”
原来如此!叶满园一颗心落下来。止善不曾偷她的嫁妆,她还不算完全信错了人。幸好,幸好!
既如此,真叫青泗说中了,徐府里手脚不干净的,的确另有其人。
叶满园来不及去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