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宅子是后来扩建过的三进的大宅子,正院住的是大老爷夫妇,东边的院子是大房孩子的住所,西院落是周英华一家人住所,而周家老夫人住在靠近花园东北角的瑞鹤堂。
周家世居泰州,祖上是个小乡绅,到祖父那辈的时候家中也算是有些家底了,这才供了周家大老爷和周家二老爷读书,周家的两个儿子虽在读书上有些天分,可奈何运道不怎么好。
大老爷苦读多年,一朝春闱闹上了肚子,最后虽然拽着尾巴中了,可这名次尴尬,到二老爷这里更惨,他连京城就没迈进过,每到春闱时,总会在半路上出些意外耽搁考试,次数多了,周家也都认了命,二老爷便和兄长商量,最后以举人身谋了个县丞的官职,也算是出仕了。
大老爷供职在盐司使,虽不贵但着实富的流油,就连周父他们一家在外任职,家里也是靠他补贴的。
周母带着儿女到了瑞鹤堂,祖孙相见自是一番亲热,周老夫人左手挽着孙子,右手搂着孙女,怎么看怎么爱。
没一会,下人禀报大老爷回来了
周英华看着走进来的人,一时都不敢认,大伯母开玩笑道:“我们小五这是认不出大伯父了?”
周老夫人没好气瞪了一眼儿子:“我就说你太胖了,让你忌点口,看你胖的侄女都认不出了。”
大老爷乐呵呵的摸了摸挺着的肚子,胖乎乎的手牵住侄女侄儿,上下仔细打量着,半点也没有把母亲的数落放在心中
“这一路可还安稳?到家了别拘束,要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或是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都去告诉你们伯母,大伯父有钱,千万别省,要住的舒服了。”
这副要把他们惯坏的架势,让周英华找到了往日的熟悉感,小时候也是这样,因着只有一个同胞手足,大伯父对二房的两个孩子比自己的还疼爱。又因为周英华是周家唯一的嫡女,有什么好东西,兄长们没有她也一定会有。
她要是看上什么东西,睡一夜第二日醒来就一定在床前了,那个时候她的脾气可娇了,还是后面跟着父母去了常德府这才改过来的。
周英华想到幼时大伯父对自己的疼爱,心里就暖暖的,笑容也真挚了几分,脆生生应道:“我知道了,大伯父。”
家宴过后,男孩们被大伯父带去了书房,女眷跟着祖母去了瑞鹤堂,她和两位堂姐被人引去了偏房,周母她们跟着祖母进了内室续话。
也许是没有长辈在旁,腼腆害羞的堂姐们也活跃开了,她们对常德府很是好奇,又追问着周英华一路的趣事,
她捡了些新奇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给她们听,听的她们一愣一愣的,听到有趣处时笑的东倒西歪,姐妹间因为长时间分离而造成的生疏,也在一笑一闹中消融了。
温柔的三姑娘周素华生出向往:“真想亲眼去看看妹妹说的这些。”
可惜她们连大门口都出不去
四姑娘周惠华却说道:“这有什么,以后总有机会的。”等她们出了阁成了妇人,也就可以出门去看看了。
说到这里,她们心领神会的对视了一样,同时羞红了脸,只有周英华一脸平静,三姑娘轻轻捅了捅四姑娘低声道:“别说了。”
哪有闺阁女子开口闭口提嫁人的,别人还以为她们怎么恨嫁呢
瑞鹤堂内室中,婆媳几人也在说着小辈们的婚事,本是在说着过几日周家长子的成婚事宜,不知怎么的就转到了周英华身上了,便也得知了孙家退婚的事情。
众人脸色都不好看,何氏肃穆的脸上更是怒气翻天
“这孙家欺人太甚,他们家倒是有情有义了,可怜我们家绵绵。”
周老夫人气的狠狠地拍着桌子,大骂周父:“我原就说不靠谱,那乡下地方能有什么好人家,我就不赞成这门婚事,是你们说孙家如何如何好,那郎君如何前途无量,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识人不明,倒是害了我的乖孙。”
她眼一瞪,把严厉逼人的目光对准了周母:“就不应该把我的乖囡囡嫁到那些乡下地方,你们做父母的真是好狠的心,怎么舍得下,不是你们亲生的是吧。”
在周老夫人眼里,除了南直隶和京都,哪里都是乡下。
大夫人看着弟妹尴尬的脸色,解围道:“母亲息怒,为人父母的哪能不疼子女的,这一切都怪那孙家,二弟和弟妹也是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祖母不听这解释,她依旧怒气难消:“我看这次绵绵那丫头就留下来,让你大嫂在扬州府给她找门好婚事,乡下地方能嫁什么好人家。”
看周母不太愿意,祖母更怒了:“又不是拿你女儿去攀高枝,你大嫂的眼光你还不信。什么读书好不好,我看都是虚的,关键还是要家境殷实,人口简单,这才过的舒心。”
“总比你们在乡下给她找的强。”
一口一个乡下的骂着
刚回来婆母就大发脾气,这让周母很是窘迫,害怕弟妹多想,何氏低声说了句:”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