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2 / 3)

话,低头看看已经昏迷的景惜诵,心底和此处山谷般,升起苍凉凄惨的雾气。

“我们去哪?”

“去逢城吧。”

“那里整年湿乎乎的,待久了会得关节病的。”

卫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对关节不好。”

但是神女山风水好。

阮棠偎依在他身上,问:“我和惜诵都活下来了,不会……有更不好的事发生吧?”

还能有什么更糟糕的事呢?按照现实的节奏,她已经死了,但在幻境里,他们都还活着、还靠在一起取暖,喝着同一碗水、夜里拥着同一床被。多一天、多一个时辰,都是赚的。

马车忽然停下,阮棠身子往前一倾差点飞出去,幸而卫迟及时拉住。她爬出去,问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目瞪口呆地望着远处。

阮棠的目光顺着荒原爬过平缓山坡,爬到山后面的天际,那里横亘着一道闪电,长长曲折,四周树杈般散开细细的蓝紫色的光。

“卫迟!你快来看!天好像裂开了!”

慢慢地从那闪电般的裂缝处,漏下五彩的极光。可这里怎么会有极光?卫迟皱眉远望,一个可怕的猜想摇晃着他的魂灵,莫非……

“走罢。”

太阳还挂在头顶,那些诡异的天光丝毫不输日光,就这样垂在天边。夜里卫迟忧心忡忡地掀开帘子看了几次,等他带着凉气钻回被窝时,阮棠将温暖的身子贴上去:“给你驱驱寒。”

卫迟抱着她,沉默半晌,还是道:“阿绵,人力真的改不了天命吗?”

阮棠蹭蹭他,道:“我穿越去的那个世界,有一句话,叫‘人定胜天’。天可胜不可胜、可逆不可逆,我也不知道。万物刍狗,蝼蚁草芥,人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但人有一点好,和草木鸟兽一样,虽然控制不了风雨、躲不开各种天灾,但不会因为终有一日会枯萎、死亡,而停止生长。生命卑微脆弱,同时也顽强坚忍,你要问峭壁的绿藤早晚会死去,何必还拼命汲取阳光雨露拼命蔓延,我也不知道,从生到死,要吃很多苦、受很多难,那生死之间的意义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崖上丛花、山间绿树、虫鸟禽兽,存在过、世界便因他们有了一时的变化,他们就是彼时的世界。”她抱住卫迟的腰,“我以前患得患失、焦虑不安,从知道我其实已经死掉以后,恐惧就淡了,失去的已经失去了,难过悲伤都是徒劳,你为了我们那么努力,所有的苦难和痛失,你经历了两遭,现在还要第三次承受……换做是我,我根本做不到,我可能就直接殉情了。卫迟,能和你夫妻一场,好的坏的,都值了。”

卫迟的心渐渐安定下来。阮棠快睡着时,听见他说:“我也是,都值了。”

他们回到了逢城。逢城的雨难得停了,太阳每天东升西落,只是一天比一天暗淡,后来即使是白天人们也不得不点灯。天际的裂缝越来越大,极光遮住远处的山群,樵夫猎人都不敢进山去了——其实天远着呢。景惜诵来了两次信,一切安好,只是天象异变人心惶惶,北娄和南随打得更起劲了。卫迟的身体养好了一些,他们每日牵手上街,吃吃喝喝,反而是城里最潇洒自在的两个人。

白天和黑夜渐渐没有分别,灯油烛火的价格翻倍地涨,阮棠数着箱子里的蜡烛,随口问道:“你还有多少积蓄?花完了就得去打工了。”

“够我们花的,别担心这个。”

“花到什么时候?”

卫迟替她关上箱子,道:“花到你和我都白头。”

白头,可能吗?阮棠没有问出口。她在心里算了算,大概这个时候,现实的自己已经埋了,幻境里也拖不了太久的。她趁卫迟收箱子的时候趴到他背上,手环在他胸前,揉着衣襟。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天要塌了?现实中的天也塌了吗?”

卫迟轻巧地回身抱住她躺下。床上两个枕头,一个是瓷的,阮棠枕不惯,自己又搞了个软的。卫迟侧身问她:“人在什么时候做梦?”

“睡觉的时候。”

“是,睡觉的时候,在枕上做梦,枕中落满的是人们遗忘的梦。”

阮棠笑起来:“怎么突然文艺矫情了?”突然联想到什么,表情变得严肃,“你是说,我们现在是在你的梦里?”

“算也不算,是在漆枕的幻境中。”

“那……”阮棠难以置信地说出自己的猜测,“天裂开是因为……漆枕裂了?”

卫迟没有回答,他的神情已经回答了一切。

“幻境消失的话,你不会消失的吧?”

“不会,我会从长梦中醒来。”

“好。”阮棠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

她差点脱口问“那我呢”,还好收住了。有什么好问的,草木生没有偶人相助是不可能成功的,无论现实还是幻境里,她都无法再重生了。

那就好好道个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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