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衡房间内,他正坐在书案后面疲惫地揉着太阳穴,阿衍终于脱离了鬼门关,可是前线去追击北狄的三皇子李缙还久久没有消息传回来,他心里还是焦急得很。
门外响起叩门声,“进来,”程松衡说道。
“大帅,”是程松衡手下的亲卫队长梁烨,他上前将一个长条状的木盒置于程松衡眼前,打开盖子,是一只菱形箭头的箭,“这是从北狄王帐上取下的箭,和萧将军中的箭是同样的制式。”
程松衡脸色一沉,瞳孔紧缩,和衍儿中的箭是一样的?
“而且,看力度,和箭头没入的角度,这只箭,怕是出自我军阵营。”梁烨思索着措辞,尽量客观的说道。
什么?出自我军阵营?当时自己的兵马在北狄后方,射箭也绝不会没入北狄王帐之上,那么这么说,这只箭出自凉州城萧家军,萧家军中有人要杀萧衍?
程松衡被自己心里的这个猜测吓了一跳,愣愣地就要伸手去拿木盒中的箭。
“大帅小心,箭头上淬了毒。”梁烨急忙阻止道。
“我知道,”程松衡取出箭,捏着箭尾在灯下仔细查看,箭头是精铜打造,萧家军用箭皆是朝廷特批的玄铁,况且这只箭箭尾上也并无官印,亦无任何印记。
不是萧家军的军中用箭。
这种没有印记的箭,黑市上会较为常见,很多江湖上的人会私造了箭在战时出卖给军方获取暴利。可是这精铜却是朝廷严加管控的材料,全大盛的铜矿皆是官矿...
程松衡越想越心惊,蓦地,临行前景和帝对自己说的那句:“此去,你好好查一下风潜之死。”浮现在程松衡的脑海中。
圣上一早就知道风潜之死不是意外?
那到底,出自何人之手?是座上那位自己吗?程松衡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八年前南疆的惨剧勾起了深埋在心底的那一丝暴戾,程松衡赶紧闭上眼睛,差点没有抑制住。
若此次仍是出自他的手笔,他为什么又要假惺惺地让自己来查什么所谓的真相?
程松衡的手渐渐握紧箭身,拓木不堪重力“啪”一声被折断,断开的木头枝桠刺进程松衡的手掌,鲜血瞬间滴落。
“大帅!”梁烨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梁烨跟了程松衡很多年了,一切过往他都了如指掌。他知道曾经叱咤风云,与萧风潜平分秋色的南疆战神,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卸下一身戎装,他也知道这八年的佛堂,只是为了让紫宸殿上的那位放心的无奈之举。
程松衡心里,一直很苦。
此次若不是多年挚友,萧风潜之死,他想必是绝不会出佛堂的。
梁烨和程松衡有了多年的默契,在刚看到那支箭的时候心里其实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此时看到程松衡的样子,自己稍微前后一思索,便也能明白个八/九分。
“大帅莫要多心,一切都还未有定论。卑职定会继续好好勘察。”能做的也只有这几句无足轻重的劝慰。
“此事先不要声张。”程松衡将箭重新放入木盒,淡淡道。
“卑职明白,此事只有卑职一人知道,取箭也并没有引起萧家军其他人注意。”
“好,”程松衡无声地叹了口气,坐下道,“你先出去吧。”
“大帅,你的手。”梁烨有点担忧。
“无碍,我自会处理。”
梁烨知道程松衡脾气,未再多言,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在大帅府的另一边,郑有恩的房间内,一向温润儒雅的郑有恩却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扇在了何树才的脸上,“愚蠢!跟你说了多次,要你亲自去打扫战场,你不去!今日你告诉我被程松衡的人捷足先登,取走那支箭了?”
“一支箭而已,郑将军何必如此大惊小怪。”何树才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不甚在意道。
“一支箭而已?何将军,不,何公公,人愚蠢了就该多方打听,故步自封,消息闭塞,等待你的就只会是灭亡!”郑有恩气得发抖,“你当程松衡何许人也?当初他大杀四方的时候,何公公怕是还在宫里跟人洗夜壶呢!”
“郑有恩!你别忘了你的身份,跟我说话,你可小心着点!”何树才一激动,尖细着嗓子像只鸭子。
“何树才,我警告你,我郑有恩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你背后的主子!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西北萧家军中,在这里,我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郑有恩咬牙切齿道。
“哼,郑将军今日倒是骨气硬了,当初求着我给你引荐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何树才无不轻蔑地说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郑有恩心里愤怒至极,但是得罪这种小人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于是按下神色,冷冷地说道:“郑某一向恩怨分明,何公公的恩情郑某铭感五内,但是不能动萧衍这句话,我不希望说第三遍。”
否则,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郑有恩用眼神余韵说完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