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不只是她,就连李康乐也忽然异常了起来。
有人上课了还在讲话,他便一声怒吼,吓得全班立刻静悄悄的,然后一整天都阴沉着一张脸,但凡有不顺心的事,他也必定会大发雷霆。
还好的是,他从来不这样对着常乐。
他顶多只是跟她说话少了,互动少了,其余的一成不变。
忽然的行为异常让人实在捉摸不透,说实话,常乐并不了解李康乐,甚至她都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
但换句话来讲,李康乐也并非都了解她,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仅仅只是维持在了表面。
那天偶然经过街头时,常乐看见了脚步匆匆的李康乐。
他埋头往前走,瘦高的身影给人一种难以言表的孤独感和孤傲感。
“哥,你等等我!”
在他身后,一个小男孩儿正踉跄地跑着,他在追赶他的步伐,可是他越跑的快,前面的李康乐就越走的快。
最后,小男孩儿绊倒在地。
最开始,小男孩并没有哭,只是在看到李康乐越走越远的那一刻,他哇哇大哭了起来。
常乐离他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他就坐在大街上,那里虽不是车流量繁重之地,但仍旧有被撞到的风险。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还有,这个小男孩真的是他的弟弟吗?
最后,她该去管这件事吗?
她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走到他身边,然后将他带到了路边安全地方。
这是出于道德,也是出于仁义。
身后倏地响起汽车的鸣笛声。
李康乐吓得忙回头。
他始终还是狠不下心来。
汽车已然闪过他身侧,他下意识地慌乱不知分寸,一声声喊着“黄均齐”。
一时没看见人,他几乎魂都快吓飞了。
“李康乐,你弟在我这里。”常乐的声音划破喧嚣,传入他的耳朵里。
他的目光循着声音找去,常乐正牵着黄均齐站在路边。
李康乐飞奔而去,单膝跪地,一把将黄均齐抱在怀里,然后不停地忏悔。
“均齐,是哥不对,哥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了。”
危险解除了,两兄弟的关系也恢复如初,但常乐依旧不解。
他们找了一个电玩城,在那里休息了一下。
常乐两只手搭在栏杆上面,又将头搭在手臂上,一只脚还在乐悠悠地摇晃着,随意而疏懒,轻松而自在。
李康乐从一旁正小步跑过来,手里拿着两根冰淇淋甜筒,脸上挂着的笑脸,甜滋滋的。
“喏,给你买的,芒果味的。”
她愣了一下,然后接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芒果味的?”
“你忘了,你的口香糖都是我给你买的。”
是啊,确实是他买的,但那时的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喜欢芒果味的?
“谢谢你救了我弟弟。”
她舔了一口冰淇淋,漫不经心道:“亲兄弟?”
李康乐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沉重道:“同母异父,我爸……死了。”
常乐顿住了,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愧疚道:“不好意思,戳到你的伤心事了。”
他笑了笑,似乎流露出一丝冷意。
“这件事总是要拿出来提的,在没有解决之前有人提起也不错。”
常乐:“啊?”
李康乐:“没事,说明还有人能提醒我我父亲曾经健在过。”
“你父亲很好吗?”
“他是个花匠,繁花似锦中他只喜欢黄色的向日葵,人来人往之中他只喜欢我母亲,也最疼爱我。他的好,一辈子都说不清道不明,只能放在心里慢慢品味,细细回想。”
常乐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然后怅望远方,像是在寻找着触及不到的远方。
“他真是个好人,一个好丈夫,也是一个好父亲。”
“但好人命不长,短短三十二年怎么配得上他绝顶的好?”
他仰天看着所谓不公的上天,又像看透命运一般绝望低头。
“是啊,公道这东西只是用来宽慰人心的。命运由天,这便是大多数普通人的归路。”
“那你……信命?”
“不信,只要没说百分百的时候,我就还有机会,哪怕刀山火海,哪怕头破血流,绝境逢生就不是传说。”
她深深地看着他,又转头独自低语:“不然,我早就死了。”
他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表示认同。
“这倒不像你平时唯唯诺诺的样子了。”
“不是对谁都要推心置腹的,如果我低头能换来他们的让步,那我就低头。如果不能,我也绝不会再当小丑。一把骨头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