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兰若(1 / 2)

天黑风急,荒山兰若,鬼影幢幢。

蓉娘张嘴一吐,猩红舌头长练般迅速卷住房梁,身子被带到半空晃晃悠悠,这便是荡秋千。

数不清多少个日夜,蓉娘一只鬼不厌其烦的重复这无聊游戏,度过漫长岁月。

其实外面森林也可以散步,但蓉娘不喜欢,因为很多游魂野鬼喜欢在那里扎堆搬弄是非,八卦得很。

她记得有次一时兴起步入林中,不经意间从众鬼面前走过,就引来无数道目光齐齐聚拢,交头接耳,指指点点。那种感觉令鬼窒息,浑身不自在。

从此以后蓉娘宁愿整夜窝在破庙里,拿舌头倒挂房梁,也不想出去。

窗外阴风阵阵,愁云惨雾,忽然间庙门被从外面推开,门板往旁边歪斜,摇摇欲坠,快要不保。

蓉娘蹙起秀眉,不悦的看向门口,倒要看看何人如此粗鲁。

错过宿头入庙投宿的旅人多了去,倘若遇见粗鲁无理之辈,蓉娘总要整出动静吓一吓。

她先是望见一道挺拔身形,寒风涌进破庙,飞尘扬起满屋,那人衣摆轻动,抬起步子不疾不徐迈入门内。

是个青年男子,身穿藏蓝色道袍,背负长剑与拂尘。

他一眼发现蓉娘,目光犀利如刀,当那双琥珀色剔透眸子锁住蓉娘时,她感觉到骨头缝都冻住了那种冰冷,整个人僵硬无法动弹,好似处于天敌捕捉范围的小动物,惊恐至极已忘记逃脱。

舌头因受惊而僵直,瞬间脱离横梁,蓉娘狠狠摔下来,舌头来不及收回,拍在地面上,疼得蓉娘龇牙咧嘴。

她却顾不得疼痛,自家脑袋贴着道士鞋尖,倒像是匍匐在他脚下。

道士移开脚,蓉娘娇娇娆娆撑起半个身子,眼底蓄起浅池,朦胧水亮,一副楚楚可怜之态:“道爷明鉴,奴家在此做鬼多年,却是未伤过一条生灵,千万不要收了奴家。”

道士没有说话,目光锐利的将她上下打量,这女鬼所言不假,她头顶笼罩黑色死气,并无身负人命的血光之气。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既无命案,贫道自然不会干涉。”

道士说着,走到过去供奉佛像的案桌边,一拂台阶上灰尘干草,撩摆坐下。

蓉娘闻言,喜动颜色,口中连谢。

那道士冷淡挥袖,令蓉娘退下,他要打坐静修。

蓉娘巴不得远离,急忙转过身,扭腰向林子里去。

她伸出受伤长舌,双手捧住揉几下,复又塞回口内。

众鬼无所事事,照例聚众瞎扯。

见到蓉娘妖娆的扭着身子走过来,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眼神露骨的流连在那玲珑身段。

鬼群中一道声音揶揄蓉娘:“喂,蓉娘,屁股翘得这么高,是想当撑天柱吗?”

此话惹得哄堂大笑。

蓉娘气得俏脸飞红,恶狠狠瞪向众鬼,埋头往前趋去。

“别走啊,过来聊聊……”

“呸,不就是个婊子,装什么清高。”

越说越离谱。

一只邪恶的手伸过来拍了下蓉娘臀部。

蓉娘顿住脚步,一把攫住那只手,猛然转身,面色铁青。

对蓉娘动手动脚的鬼形容猥琐,身材矮小,被当场抓获顿时吓了一跳,扭头挣扎着想钻进鬼堆里躲藏,竟然是个胆小鬼。

挨了蓉娘几巴掌,大气不敢出。

指责之声此起彼伏,同伴把胆小鬼拉走,同时围住蓉娘厮打。

蓉娘发钗衣服被扯乱,脸颊多了几道指甲印,她却不肯认输,拳对拳脚对脚还击,竟有几分勇猛。

这些野鬼跟蓉娘一样,活着时本为普通人,死了自然只是普通鬼,断不像话本子形容的鬼狐那样法力高强,斗起法来惊天地泣鬼神。

鬼弄出的动静在活人眼中表现为阴风飒飒,树枝猛烈拍打,群乌惊叫腾飞,吵闹混乱。

庙门摇来晃去咣当个不停,整个屋体受动也将临近崩溃瓦解。

道士没法静修,取出拂尘一挥,千万道金光疾射而出,向林子飞去,刺入众鬼脑门,瞬间他们像被针扎,疼得满地打滚。

洪亮的嗓音传彻天宇:“再吵就让你们尝尝魂飞魄散。”

众野鬼知道庙里来了高人,四散奔逃。

蓉娘抱着脑袋奔向破庙方向,她死在破庙里,多少年来从未离开,此处俨然变成家了,受伤了往家跑是人也是鬼的本能。再者,蓉娘觉得那些破野鬼比道士还危险,至少人家道士明事理,她情愿和他共处一室。

她哭哭啼啼跑进屋里,对道士福了福身,然后默默走到角落里坐下,以手指梳理凌乱乌发。

发髻散了不打紧,可这……这衣衫破了。

蓉娘低头左右扫视衣袖,好好一身衣裳方才叫众鬼扯烂,都遮不住皮肉。

唉,愁死人了。

她哪有亲人可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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