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到了立冬时节,每年冬至的这天,嘉和国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皇家贵族都会参与,以示祈求雨雪的诚心,活动结束后,民间也会陆续开始举行一些小型仪式以保佑家中来年的收成。因为是全国范围的活动,礼部一向非常重视,提前一月便开始商讨各种仪式细节,宫内也开始为此早做准备。莲华殿内的昭和看到宫人们忙碌的身影,想起了在自己很小的时候,性子与现在截然不同。曾经的自己,和一般的小孩子一样活泼好动,赶上冬至时这种规模的祭祀活动总是很兴奋,也很向往能有趁机出宫的机会。但母妃在时,每每祭祀总是称病不去,她纵使特别想去,却又不忍心留母妃一人在殿中,因此也未曾参加过。母妃去后,倒是没什么事情牵绊她,可那时的自己也再没了出宫去看看的心思。也是从那时起,自己的性子在这宫中变得越来越内敛,大概是曾经天真活泼的自己去陪母妃了吧。今年有所不同,这莲华殿加了一个萧衍,按照父皇的性格,不把他带在身边保护着是不会完全放心的,连带着自己怕也不能不去。
萧衍很期待冬至那天,说起来他今年也是第一次有机会可以感受祭祀时宫外的热闹氛围。往年嘉帝出宫,身边一定少不了盛宠之下的毓妃,可外出一次毕竟舟车劳顿,毓妃心疼自己的儿子,便不许他同行,嘉帝自然也都由着他的爱妃,体谅萧衍年幼,等日后大些再同去也无妨。
眨眼间一月已过,到了冬至这天,宫内众人一早便开始准备着今天的外出。凤禧宫那边,春陶正在精心的为皇后装扮,今天的贺兰云瑛心情十分不错,是因为每年冬至的祭天大典上,萧启都会随着嘉帝步上祭台,站在他身后一起完成仪式,而能享受到如此殊荣的只有身为皇长子的萧启,皇后很是满意的想:只有她的启儿。皇子上祭台一事虽然没有明确的祖制,但这点在贺兰云瑛心中就是特殊地位的象征,无论嘉帝对她态度如何,在订立太子一事上她从未有过怀疑,她的启儿一定是入主东宫的不二人选。不过听说,今天萧衍那个臭小子也会去。想到萧衍,皇后的好心情一下子散了一半,但转念又想到弟弟曾经开导自己的:现在嘉帝对萧衍的怜惜尽是源于钟毓,可一个死人,又如何再与自己争斗,生前再受宠,也很快会有记忆退却的一天,到那时,一个未及弱冠的孩子又怎么去撼动启儿的位置。
此时莲华殿内的萧衍可不知道贺兰云瑛心里这些弯弯绕绕的想法,只是对今天的出行充满了期待,他回头看着身后站着的女子,因为一早就被强行拖起来,困倦得到现在眼睛里也未能回神,现在她一动不动的呆站着,任由身边的侍女一层又一层的在身上叠加,衣着是十分华丽,可眼前的场景却莫名好笑。昭和简直恨透了这个什么祭天大典,现在想到曾经的自己没有去过只觉得满心庆幸,以前不知这一天竟要起得这么早,还有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也不知道比平日要隆重多少,昭和只觉得自己人还没出宫,就先要被累死了。正在哀怨的时候,听到某人噗嗤一声,对着自己笑了出来,昭和不满,“怎么,很好笑吗?”不待对方回答,昭和突然生出了一丝逗他的心思,“小殿下若为女子,今日怕是要艳压群芳了”。萧衍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本来升起的一点恼怒在看到昭和脸上开怀的笑后就这么释怀了,于是回她的话:“那馨姐应该庆幸阿衍是男子”。经过这一两句玩笑,昭和方才的困意也去了些,虽听出他话中是在说自己一个女子长得却不如他,昭和也还是笑着附和道:“是该庆幸呢,以阿衍的品貌若为女子,昭和这女儿身不要也罢,就是化身成男子求娶也要大排长龙吧”,话一说完自己倒先尴尬了起来。昭和不住的在心里嘀咕:自己这乱七八糟的都在讲什么啊,还说什么教导,她一个公主对着皇子讲话却这么没有分寸。担心萧衍接话,昭和赶紧岔开刚刚的话题问他:“殿下今儿也是第一次参加祭天大典吗”“嗯。我倒是没想到馨姐之前也没去过”。一般年满六岁的皇室子弟都会参加宗庙祭祀,萧衍意外倒也不奇怪。昭和并未多做解释,只是道:“没什么兴趣,而且少我一个父皇也不在意,就一直没去。”萧衍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屋内一时有些沉默,好在没过多久,昭和就穿戴完毕,可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