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池!是你!”
七娘迅速收起情绪,举步迎了上去。
“你来这附近做什么?”
七娘眉头轻蹙,知道在这阮府,“相思楼”一直是阮府的禁忌,一般人不会故意在这附近逗留。
李慕池微微一笑,灿烂的抛出两个字“等你!”
“呃……”七娘一阵语塞,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反问道“寻我有事?”
李慕池朝她走近,笑吟吟道“当初你是我带进府的,我总要让你平安出府才行!”
“你怕我会激怒他,他会失手杀了我?”
七娘侧目看了他一眼,语气透出一股冷意,说完七娘心里一阵苦笑,都说离恨天尊主性情残暴,对待敌人丝毫不见手软,旁人或许有怀疑,但她却不会,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的确是残暴至极,人命对他来说不过是草芥。
李慕池眸色深沉,深深看着七娘,半晌,才缓缓开口“别胡思乱想,虎毒尚不食子!”
顿了顿,半开玩笑的又补充道“再说,你也没少说激怒他的话,也没见他舍得伤你分毫,他若想杀你,第一次就杀了,你还能活到现在?”
“反正他杀的人也不少,不差我一个。”七娘撇过脸,冷冷的说道。
七娘沉默了一会,她望着树上飘忽而下的落叶,声音萧索“你见过他杀人吗?”
李慕池一愣,尚未反应过来,这江湖中,每日都上演着朝生暮死,尔虞我诈,生死不算什么,人命更不算什么,离恨天能有今日的规模,不也是众多人命堆积出来的!
“可是我见过!”
七娘灿如星辰的眼眸突然失色,变得黯淡无光,她声音亦变得几分落寞“当年在楚家,我亲眼见过他是如何伤人杀人的!”
李慕池凝眉望着她,七娘单薄的身影立在树下,风过缭绕,吹皱她一袭淡粉衣裙,鹅黄色飘带被风托起浮空。
绝世卓然,遗世独立。
风过悠然,在她身侧落下一片又一片枯黄落叶,鼻息间萦绕着草木落下的清芳,她面部的表情亦如那落叶一般,沉之又沉。
李慕池不知是何缘故,心头闪过一丝微的痛,当年楚家出事之时,她也不过六岁罢了!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七娘提到尊主总是又怕又恨,想来,当年的事,她定然亲眼目睹了。
知道她心里一直存有心结,李慕池也不多说什么,只好柔声劝慰道“那些年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岂是一两句就能说的清的?尊主当年也是一心想为主母报仇才做了那样的事,如今他这般低声下气的求你,也是希望你能原谅他。”
七娘一声冷笑“他为我娘报仇,他也不想想我娘落得如此下场究竟谁才是罪魁祸首!”
她呼吸加重,冰冷的目光中透出一股像是要咬人的寒气“你可知……我娘未婚有孕,而使她怀孕的人,却在事后一走了之,若他当年真想着娘亲,为何不早些娶她,又为何消失数年不见,致我怀有身孕的娘亲于不顾?”
她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忍着极大的怒火又道“若当年他在我娘身边,我娘不会被逼着嫁到楚家,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七娘几乎要将她所有的愤恨尽数道出,她这十几年所受的罪,皆因他一人而起,她气得声音颤抖起来,倘若这一切没有发生,她会过的比现在快活的多。
李慕池见七娘回想起旧日的凄苦,不禁心中也有几分怜悯和同情,虽然他多方打听和求证,大致也猜出了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听人讲述是一回事,而亲身经历这一切,又是另一回事。
七娘悲愤交加,忍不住的全身发抖,李慕池忍不住伸手按住她发抖的肩膀,轻声叹息“尊主他并不是薄情的人,当年他被仇家重伤,在阴阳的小重山修养了好几年才得以恢复,而他重新下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主母,可谁也没有料到主母会嫁人,更没料到,主母当年会怀着身孕嫁人……”
“你不必再说了!”七娘后退一步,轻拂开他的手背,似要与她隔开一些距离。
刚一说完,她又觉得这话说的似乎有些重了,她闭目呼吸加重几分,明明知道尊主在李慕池心目中的重要性,自己又何必非要与他讨论这毫无意义的话题,这场争论,谁也不可能会赢,再这样下去只会互相伤害罢了!
而李慕池对她又有救命的恩情,七娘又怎会忍心伤害他!
七娘缓了缓心神,强压下心头一股灼热“当年你救我出漠城,阴阳先生替我治腿伤,铃子又照顾我半年之久,你们的恩情,我永世难忘,我今日回府,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她扭过脸,低头看向一旁矮矮的灌木丛,略带歉意的朝他道“抱歉,我不该在你面前说他的不是。”
李慕池微微一怔,眼神微眯的看向她,面上神情捉摸不定,半晌,他语气生硬的开口“你何必道歉。”
七娘有心结束这个话题,李慕池明白,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一阵喟叹,真是这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