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稍有分寸地扶她起身。
“走吧,先出去要紧。”
他默默地牵起她的手,准备离开——这次,不是手腕,而是手心。
白音没有拒绝,任凭他拉着顺着漆黑的地下室微弱的光亮,逡巡着探身寻找更大的光亮。
她这才发觉,这里的空气不仅不流通,连静谧都显得干涩、压抑,而角落里竟然也开始有渗水的征兆,毕竟昨晚的暴雨这么大,地下室很难不受影响。
还好,陈翊掌心的温度,是令她保持清醒的良药。
他的手掌沁了一层薄汗传至手心,像是捧了一杯温水般恰到好处。
其实,她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你怎么说服罗景宇的?那会儿有看到俞凡吗?有探知到陈菁云的秘密吗?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但她一一忍住了,搁在过去,她一定开门见山,一旦脱离危险必定全盘追问,但现在的她,却很难坦荡妄言,因为她忽然懂了什么是于心不忍。
因为知道这些事或多或少涉及到他,也知道一旦涉及,定然不是什么皆大欢喜的好事,所以就更难开口去质问……他明明这么好,却也要背负超于自身之外的苦恨。
他明明……这么好。
“你刚刚为什么不告诉宋知袅,关于我妈的事?”
他推开这间不通风的地下室,刚刚那一通操作已耗费掉白音所有脑细胞,这会儿他突然切入正题,着实令她心内一凛。
难道他听了这么久,等宋知袅主动提出那个荒唐的事,才想到打断来解救她?这是在……试探?
她也不傻,一个反问划水过去——
“原来你不是直接来救我的,还偷听了那么久?”
“罗景宇打断你们说话的时候,刚好听见了她好像要跟你谈条件。”
他解释得不紧不慢,而后用另一只手的指尖蹭了一下鼻梁。
白音望着这个动作微怔——是他无意识的动作吗?他过去跟自己说话,好像也有这个动作……
可是当下这情形,仿佛不适合对这种事刨根究底,她还是按下了心思,转而问——
“你知道宋知袅她们在哪吗?”
他点头,继续拉着她朝前走,没有再言语。
沉默的空气稀释进了逼仄昏沉的空间里。
在他打开最后一道铁门,些许光亮渗出缝隙,他仿佛是犹豫了两秒,也正是这一刹那,白音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陈翊高大清绝的身形。
他背对着自己,如一座青山伫立在前,只是她站在了背阴面,不辨山前的气候是晴是雨,只感户外的雨水洇进了干涩的空气里,干冷无比。
停顿少顷,他终于还是伸手打开了这扇门。
原来这地下室外的走廊里,已经像小溪流一样难行了……
她翻了翻口袋,“我手机呢?”
下一秒,她的手机被陈翊从侧兜里翻出来,物归原主。
“走吧。”
他再度提醒,有些催促的意思。
他……有心事。
白音看了眼手机,现在是晚上九点四十分,右上角的信号格——无信号。
***
俞南风的房间里,狼藉一片。
管家及时拿来了医药箱,程灵溪率先帮夏明彻包扎,看着鲜血里还夹杂着陶瓷的碎渣,她不觉压低了声音埋怨——
“你不怕手废了吗?万一以后拿不来画笔怎么办?”
“哪有这么严重,再说…划破我的手总好过划破你喉咙吧?”
夏明彻也配合着压低声线,望着她拿着镊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庆幸着宽慰:“还好你没事。”
程灵溪仔细挑出他皮肤里的碎渣,用碘伏擦拭了血迹,心头竟跟着鲜血一起热了起来……
而房间的另一边,俞南风的双手双脚已被粗糙绑了起来,她坐在适才的茶桌旁,眼神黯淡。
警察来之前,她毕竟还是自己人,还是为她保有该有的体面。
即使她的所作所为已然被挖出,这间别墅里的人,也没有资格审判她。
夏鸿的脸上讳莫如深,踱到她面前,半天才开口质询:
“南风,没有菁云没有宋家,怎么会有你鑫荣的如今?你真的以为慕白出手帮你,是靠你自己?你可不是这么单纯的人,这么恩将仇报,对现在的你和鑫荣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本来就不想要什么好处,也不可能释怀,我只是想让俞凡陈菁云这对狗男女不痛快,至于宋临川……这也是他的报应,是他虐待袅袅的报应!”
夏鸿的那双情绪难辨的眼里,一阵促狭稍纵即逝,“是我疏忽,没想到当年我的不管不顾,竟会让你酿成今日大错。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俞南风忽然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大笑,陷入了幽暗的回忆里……
她从小就是